番外篇 67 夏洛特与交流手段_剑与魔法与东方帝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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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篇 67 夏洛特与交流手段

  张威看起来对讨论的结果不太满意,不过夏洛特似乎觉得是情理之中。

  “不管通过什么方式,或者像什么,结果都是好的。”她说:“今后,国人的范畴会越来越大的。哪怕这让风气变得保守,也是好事,因为这能增加文明对灾难的抵抗能力。”

  “你还研究过这些啊。”艾伯特随口道。

  “不是我研究的,是伊兰……总之,是我一位朋友研究的。”夏洛特说:“她的族人对文明兴衰感悟更深,因此很多人在思考相关的问题。和我们西洲那边相比,孔子的选择显然是对的。”

  “可他最后也没成功。震旦今天的地位,也不是得益于他的学派。”张威说。

  “不,你不能这样。”艾伯特摇着头说:“吃了一百多年的亏,就无视曾经有一千多年,自己都在揍别人……这是耍赖。”

  “是有人认为,这种保守性导致了后来的衰落。”张威解释道:“差不多的环境,扶桑国那个文明,就比我们适应的更快。”

  “什么叫扶桑国的文明……”艾伯特不屑地嘀咕道。

  “什么叫扶桑国?”夏洛特也嘀咕道。

  “姐……”

  费了些功夫给夏洛特解释清楚,她却还是不以为然。

  “每个文明都有兴盛期,但从整个文明的角度,这种‘上限’的意义,远没有下限更大。谁都可以辉煌,但如何在辉煌之后活下来,才是能区分高下的地方。”她说:“简单地说,文明的首要意义,是生存。”

  “生存倒是生存了,但这么多轮周期下来,很多地方却还在一遍遍重复,很让人怀疑它的效率。”张威如实说:“最大的问题,恐怕就在这儿。很久之前,人们就开始思考如何跳出周期的问题了。”

  “那就只有你们自己想了。”艾伯特摊摊手:“这恐怕很难找其他例子。”

  “其他人也没有跳出周期?”夏洛特问。

  “不,是没有进入周期。”艾伯特如实说:“绝大部分文明一次就完蛋了,怎么研究周期?他们整天还想这些,真是个奢侈的烦恼……”

  “好吧,有些问题确实不好沟通。”张威挠挠头:“我们的文明毕竟是在一个……比较孤立的地方。远离文明的中心,也缺乏交流,一直在自己运作……”

  “对,你们把周围的文明全没了,当然远离文明的中心了。”艾伯特阴阳怪气起来。

  “哄哄门外汉还行,学者们又不是不知道。”夏洛特也表示赞同:“如果中原还是上古时数万诸侯的样子,那洛阳就是‘交流的中心’、‘文明的十字路口’了。”

  “没错,说到底,洲的分界线和文明的分界线,都是人为划分的。”艾伯特点点头:“巴里希人从王国时代就开始追求自然疆界,但这些震旦人在史前时代就冲出去了——这些人到处乱跑,把能走到的范围内,所有的其他文明,全给打死了。然后,他们坐在这些邻居的坟头上,大发感慨,说‘哎呀,我好孤独,没有其他文明来和我交流’……”

  “人不能这样。”他指责道:“你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,这太不厚道了。”

  “如果尧选去治水的人足够无能,导致治水完全失败,大家只能天天求神,朝廷的威信也随之完蛋,诸侯们散作一地,那差不多可以保留那种……呃,多元文明相互交流。”夏洛特生硬地说着新词:“——你看,这样分析,就明白了。都是大禹的错,要是他的治水能力只有阿尔比昂级别,那估计你们也是个‘文明交流中心’了。”

  “不仅这样。”艾伯特指出:“青铜时代,第一次蛮族扩张的起源地就在中亚,那里离你们明显比我们近。可是向东走的人怎么就没了?你们把他们藏哪去了?”

  “你看,他们就根本不喜欢和人家交流。”他摊摊手,总结道。

  “你要说战争也是交流……好像也是。”张威皱了皱眉毛。

  “战争是历史上文明交流最主要也是最常见的形式。”艾伯特不假思索地断言:“不要以为现在的人把文明交流吹的多好,就觉得那是带来繁荣与进步的东西。而且,多文明间的中心地带……我觉得没人想住在那种地方。”

  “哦?”

  “换个说法,我们也把那种地方叫擦脚垫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而且,这种人为的孤立环境,对于生存其实是更有利的。”他继续说道:“你看,震旦衰落的时候,能够入侵她的大国,却无法在这么遥远的地方发挥最大力量。所以,才能更好地保全自己。”

  “这倒也是。”张威点点头:“同样是老大帝国,如果两百年前,清朝在‘近东病夫’那个位置,离西洲那么近……”

  “那三千年前就没有西洲了。”夏洛特插话道。

  “……”

  “你看,讨论这些是没有什么意义的。”她建议道:“还不如回到最早的话题,如何约束过于跋扈的皇帝。说实话,如果各种方法都不行,就只能使用传统手段了。”

  “传统手段是什么?”艾伯特问:“造反?”

  “这词太难听了。”夏洛特指出:“民贵于社稷,社稷贵于君王,这才是正确的次序,怎么能叫反。”

  “叫革命吧。”张威建议道:“这层意思是近代的,但当时的人肯定能听懂。”“嗯……确实。”夏洛特想了想:“天命变革,就是不称职的国君该走人了。汉朝那时候,儒生们确实经常用这个词解释问题,甚至有人想据此要皇帝退位的。不过这重意思,是谁想出来的?”

  “这层意思是扶桑人引申出来,我们又引入的。”张威说:“……就你们不认为有文明的那些人。”

  “当然没有。他们的文明就是震旦文明的衍生部分,就像这个词也是原意的衍生部分。”艾伯特依然不认可:“我家又不和他们做生意,还要在乎他们的面子。如果他们都能算个单独的文明,那一个阿尔比昂就得有四五个文明了。”

  “他们也有和震旦关系不大的、自己原生的文明部分。”张威说。

  “你是说抬着生殖崇拜图腾游街,还有村落里的神奇组织方法那部分?”艾伯特反问:“我们一般把那个叫做氏族公社文化,不叫文明。”

  “但震旦文明的部分,和不文明的部分,也是有可能结合出新文明的。”夏洛特说:“蛮夷里这种现象很多,没必要否认。实际上,我现在对他们也有点兴趣了。看起来,他们还是懂一些道理的。”

  她盘算着,如果能回去,就派人打听下扶桑国,能建立联系更好。说不定,会有意外的发现。

  “我对他们没什么兴趣,因为世界史上,他们那短短的五十年兴盛期几乎没什么意义。”艾伯特倒是坦白地说:“这个……文明,只是个模仿者。过去,它和人类发展的主线没有什么关系,未来,估计也没有多少。我还是多花点时间研究罗马们吧。”

  “我反而更好奇你刚才那句话。就是……人权高于主权,主权高于王权?”他说着,想了想:“这口号怎么这么耳熟……汉朝人有没有用这个口号,介入其他国家的事情啊?”

  “没有。”夏洛特毫不犹豫地摇摇头:“汉朝外交官行事风格很粗暴,他们经常连借口都懒得找……”

  “那其实就有些乏味了,现实可以如此,但故事里最好别这么写。”艾伯特提醒道:“你们不是在写个汉朝背景的故事么?记得要让情节曲折些。”

  “怎么曲折?”夏洛特问。

  “哎,我都知道。”张威插嘴道:“加点爱恨情仇呗。就写汉朝使者,和你之前说的当地女王之间的情感故事。”

  “对,这种应该很好写,先例很多。”艾伯特也表示赞同:“就写个始乱终弃的故事吧。”

  “???”

  “就说两人一开始就暗生情愫,后来接触增多,情感也炽烈起来。然而外交官有使命在身,国内也有亲人——嗯,可以加个未婚妻之类的,增强背德感——最后,迫于各种压力,也为了自己的前程,他只能匆匆离开。”艾伯特兴致勃勃地说:“女王之后的行动,就看作者擅长写什么了。愤怒与复仇也好,隐忍与悲伤也好,都可以。”

  “不行,我觉得这样不好。”夏洛特果断拒绝。

  “怎么不好了,我觉得挺不错啊。”张威说:“如果作者能把握过来,甚至可以同时写家乡的剧情,就是那个未婚妻的情感线。二者在时代背景下的爱恨挣扎,如果都能写好,潜力是很大的。当然,这个主要得看作者的水平。”

  “没错,这都是些张力很强的剧情,相当古典的套路。责任与爱情的冲突,《埃涅阿斯纪》里就有了。”艾伯特说:“不过绝大部分作者估计都写不好。你看,最后出名的也没几个。”

  “三流作者没那个笔力,只能写些大而化之的种田内容,再往勉强编好的故事里夹些大道理。古时候,这就是蹩脚文人的常用套路了。”张威点点头:“当然,还有更拙劣的作者,干脆就是把大道理编成故事。就算有了故事构想,也写不出来。”

  “《埃涅阿斯纪》是什么啊?”夏洛特问道。

  “一本古罗马人写的史诗。”艾伯特说:“值得一看。毕竟有些现代作者,讲故事的水平还不如两千年前的罗马诗人。”

  “那你说的古典爱情故事套路是什么?”夏洛特又问。

  艾伯特想了想,不知道怎么一句话把剧情给她清楚。他挠挠头,试探地说:“大概是……罗马-迦太基夫妻论?”

  “???”

  夏洛特最后也没听懂,被迫暂时放弃,准备回头有空再问问。

  “文学手法的事情先缓缓,先说怎么对付国君吧。”她再次试图拉回话题。

  “姐,你怎么满脑子都是对付国君啊?”艾伯特奇怪道。

  “别那么看我,为民众思考是应该的。”夏洛特瞥了他一脸,解释道:“如果一个国王或者女王不能意识到,自己真正的盟友是那些普通领民,那就活该被贵族欺负。这个道理你总该明白吧?”

  “倒不止这个。”艾伯特摆摆手:“还有,你是不是代入女王角色过头了?仪式早就结束了,现在不需要演得这么像……”

  夏洛特还想说什么,艾伯特回头看了看刚刚进门的醉汉,却发现孙鼎等人不知何时也已经走了进来。

  “……”

  他一时又陷入了尴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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