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篇 94 夜半遭遇 下
自从在钱程这里得到了中原书籍，夏洛特就一直在不断阅读。与白芷不同，她不但认真学习、背诵，而且很喜欢有意无意地引用。
一些大贵族原本就喜欢这么干，只不过以往引用的是西洲古典故事和经文段落。结果，在她的示范下，不少年轻贵族们，都很快接受，开始以说话引用中原典故为时尚了。
钱程对此一直很欢迎，也喜欢这种交流方式。所以，他当然也能听懂夏洛特这句话的意思。
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。钱程觉得，自己这次，应该到了决定的时候，不能再搪塞了。
而夏洛特看起来，也不想给他搪塞的机会。她轻柔却坚定地拉住钱程，默默看着他。
那张家谱滑落到地上，夏洛特弯腰捡起。苍白呆滞、线条僵硬的玛利亚·夏洛特随着纸张折起，消失在包里；面色红润、嫣然含笑的玛利亚·夏洛特牵着他的手，向他靠来。
她凑到钱程耳边，轻声道：“我们……”
一声刺耳的开门声突然响起，粗鲁的叫骂与嬉笑声随之传来。重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小巷里十分显眼，两人一同回头，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一群青年男人大步走出街角，正好看见他们。钱程不动声色地把包移到身前，轻轻打开口子。
“哈！看这儿有什么！”他还没想好要不要打招呼，领头的阿尔比昂人就大声叫道：“黄皮猴子，鬼鬼祟祟干什么呢！”
“从哪招的婊子，乌尼亚来的吧！”另一个人上来就贪婪地盯着夏洛特，嘴里却骂道：“这种客都接？呸，下贱！”
“我看不如……”第三人完全无视了钱程，指着夏洛特，大步上前。
然而话还没说完，就停在嘴里。
夏洛特涨红脸，露出钱程都很少见到过的愤怒神情。
她一言不发地按住包，瞥了眼包里几根剑柄，伸手握住那把开刃的手半剑，平抽出皮鞘。阿尔比昂人本能地伸出双手，加速扑过来，夏洛特迎头撞去，把他顶了个趔趄，趁势举起剑，毫不犹豫地从肩膀斜劈下去。
其他几个人看到鲜血四溅的景象，愣了一瞬。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，没有表现出畏缩，而是齐齐发出怒吼，有人掏出武器就冲过来，有人回身去街角取家伙。夏洛特也明显没有跑他们的打算，抽出剑，就扑向第二个人。
她的武器比那人临时抽出的匕首长了很多，对方被迫紧急停下，步伐混乱地后退，试图躲开长剑的攻击范围。但夏洛特速度比他快得多，步伐也更精准。她踏出一步，剑尖划出弧线，切开对方的小腿。
阿尔比昂人惨叫一声，向旁边倒去。他的两个伙伴各拿着长铁棍冲过来，试图救援。前面的人看到夏洛特再次举剑挥下，他急忙双手架在身前，试图挡开。然而长剑由斩变刺，剑尖随着夏洛特跟进的步伐，避开铁棍，径直刺进面部。
“让开，让开！”后面一个瘦小的阿尔比昂人大喊道：“别去救！别送死！”
他伸手到外衣下，拔出一个小巧的器械，对准夏洛特。另一个持棍的阿尔比昂人匆忙后退，想与她拉开。而夏洛特也认出了那把标志性的第一纪武器——艾伯特之前给她讲解这个时代打猎流程的时候，特别介绍过各种枪械。
只是瘦小的阿尔比昂人不等同伴退开，就拼命扣动扳机。紧张情绪的刺激，让他来不及考虑策略和同伙的安危，一口气把子弹倾泻出去。
枪响的瞬间，小巷里闪过一道蓝光。
子弹肉眼可见地慢下来，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，停在夏洛特身前数尺远的地方。它们悬在空中，一道交叠的半透明蓝色翅膀前，渐渐失去形状，融成几团泛着银光的液体。
钱程抱着剑袋，依然在原地，摇了摇头。
“第一纪火器？东西还不错。”他赞许地点点头，又嘲弄地笑了笑，看了看呆若木鸡的持枪阿尔比昂人。
“可惜，时代变了。”
“啪——”
一片寂静中，水球落在地上，溅出几朵水花。
裹住夏洛特的虚幻翅膀渐渐淡去。
“恶魔啊啊啊——”一个阿尔比昂人发出不似人声的恐惧尖叫，发了疯似地冲向钱程。然而钱程正在夏洛特身后，好整以暇地站着，甚至懒得挪动步伐。
一道蓝光笼罩在夏洛特的剑刃上。不用提醒，她改变策略，侧踏一步，斜挥出剑，硬碰硬地将长棍、臂骨和肋骨斩断。另一个阿尔比昂人扭曲着脸，挺起铁管向她刺去。夏洛特稍稍转身，让过斜切开的尖锐尖刺，剑身压住铁杆，顺势一滑，对方持棍的几根手指飞了出去，武器也掉在地上。阿尔比昂人抱着残缺的手，痛得弓起腰。夏洛特扬起剑，有棱有角的剑尾配重结结实实地砸在头颅侧面。一阵沉闷的碎裂声，阿尔比昂人一声不吭地软倒在地上。
持枪阿尔比昂人裤子上出现了明显的湿痕，呆了一会儿，才尖叫一声，丢下武器，转头就想跑。另一个被砍伤腿的人，也一瘸一拐，边试图逃离边大声呼救。
然而无论怎么跑，都无法拉开距离，只是原地挣扎。恐惧中，干脆放弃了抵抗，开始痛哭流涕地求饶。夏洛特大步走过去，把他们踹跪在地。
“你们是神的信徒么？”她想了想，决定在处决前，给他们临终祈祷的机会。
两个阿尔比昂人对视一眼，又看了看钱程方向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。
“我不是！”其中一人急切地说：“我是恶魔的崇拜者！请别认错人！”
“对对……啊——”另一人无意间看到了自己胸前的徽记，急忙一把扯下，丢到一边，语无伦次地说：“我也不是——我不当信徒了！我也是崇拜恶魔的！我……”
夏洛特露出厌恶的眼神，没等他们说完，就连挥两剑。
处死二人之后，她快速清点了下地上的尸体，提着剑，逐个戳刺几下。
——无论是经常当使者的钱程，还是骑士团长夏洛特，面对挑衅和袭击自己的盗贼，都从来没有饶过他们的念头。
另一边，钱程停止了缩地之法，一路小跑过去，踢开断掉的铁棍，捡起了丢在地上的枪，打量了几眼，收了起来。
“你不是说时代变了么。”夏洛特笑道。
“这个时代的人还不懂灵力和符咒。”钱程回答：“但每个时代都有出色的创造，我们只要改改弹丸的样式，这东西就很有参考价值了。”
“就是因为符咒的问题，我们才没法使用这种小型火器，只能继续用弩吧。”夏洛特想了想，说：“难道，要做一个射击弩箭的火枪？”
“这我也不懂了，得慢慢研究了。”钱程承认道。
夏洛特点点头，又看了看满地的狼藉。
“这是之后的事情了。”她略显心虚地说：“当时气得要命，一时间忘了是在第一纪。我们搞出这么大动静……”
“你没做错，换任何一个士人，都会和你一样，不能忍受这种侮辱。我自己也是看他们对你的污蔑更重，见你想惩处他们，就没插手。如果是我自己，也会一样行事的。”钱程肯定地说。
“这些阿尔比昂地痞是自己求死。他们还不如之前库房里那些巴里希人。”他对比了下，评价道。
夏洛特回想了下之前听说的事，点点头。
但凡这些阿尔比昂流氓，有那些机智的巴里希混混一半识时务，也不敢平白来惹他们。
“看他们最后吓成那样，早知如此，何必当初。”钱程摇头感慨道：“他们罪有应得，怪不得别人。”
“你那个样子，确实有些吓人。我当时就觉得，看起来，和异界的恶魔一样。”夏洛特如实说：“他们害怕，应该也正常。”
“是仙人。”钱程纠正道。
“那种外形，就是我在异界一直看到的模样吧？你们那边的仙人都是这种样子？”夏洛特疑惑道：“无论是来历，还是我在异界和现实中看到的情况，都和记录里的恶魔挺像的——啊，我也不是责难你，就是有点好奇。”
“是仙人……”钱程有气无力地说。
“好吧……”夏洛特只好放弃追问：“那我们要不要快点走？”
“还是得想办法收拾下。”钱程打量了眼狼藉的现场：“在别人的地盘上，终归有点麻烦。”
“蛮夷恐怕不见得愿意听我们讲理。”他看了看地上的尸体，判断道：“看来得用些非常手段了。”
“要毁尸灭迹么？”夏洛特想起之前看过的审判案卷，猜测道：“你能用法术把这里清理干净？”
“又是兵铁相击，又是人在大呼小叫，我觉得不少人都能听到。”钱程摇头说：“我们清理的再干净，也会有人怀疑。而且这么多人不见了，肯定会引起注意的。”
“第一纪的资料，我多少看过些，不能小瞧他们的能力。我们越试图掩盖，他们越会去探究。”钱程认真起来。
“这样就危险了。”夏洛特皱了皱眉：“每个国家都有聪明人，不能指望这里的阿尔比昂人都是蠢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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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些大贵族原本就喜欢这么干，只不过以往引用的是西洲古典故事和经文段落。结果，在她的示范下，不少年轻贵族们，都很快接受，开始以说话引用中原典故为时尚了。
钱程对此一直很欢迎，也喜欢这种交流方式。所以，他当然也能听懂夏洛特这句话的意思。
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。钱程觉得，自己这次，应该到了决定的时候，不能再搪塞了。
而夏洛特看起来，也不想给他搪塞的机会。她轻柔却坚定地拉住钱程，默默看着他。
那张家谱滑落到地上，夏洛特弯腰捡起。苍白呆滞、线条僵硬的玛利亚·夏洛特随着纸张折起，消失在包里；面色红润、嫣然含笑的玛利亚·夏洛特牵着他的手，向他靠来。
她凑到钱程耳边，轻声道：“我们……”
一声刺耳的开门声突然响起，粗鲁的叫骂与嬉笑声随之传来。重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小巷里十分显眼，两人一同回头，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一群青年男人大步走出街角，正好看见他们。钱程不动声色地把包移到身前，轻轻打开口子。
“哈！看这儿有什么！”他还没想好要不要打招呼，领头的阿尔比昂人就大声叫道：“黄皮猴子，鬼鬼祟祟干什么呢！”
“从哪招的婊子，乌尼亚来的吧！”另一个人上来就贪婪地盯着夏洛特，嘴里却骂道：“这种客都接？呸，下贱！”
“我看不如……”第三人完全无视了钱程，指着夏洛特，大步上前。
然而话还没说完，就停在嘴里。
夏洛特涨红脸，露出钱程都很少见到过的愤怒神情。
她一言不发地按住包，瞥了眼包里几根剑柄，伸手握住那把开刃的手半剑，平抽出皮鞘。阿尔比昂人本能地伸出双手，加速扑过来，夏洛特迎头撞去，把他顶了个趔趄，趁势举起剑，毫不犹豫地从肩膀斜劈下去。
其他几个人看到鲜血四溅的景象，愣了一瞬。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，没有表现出畏缩，而是齐齐发出怒吼，有人掏出武器就冲过来，有人回身去街角取家伙。夏洛特也明显没有跑他们的打算，抽出剑，就扑向第二个人。
她的武器比那人临时抽出的匕首长了很多，对方被迫紧急停下，步伐混乱地后退，试图躲开长剑的攻击范围。但夏洛特速度比他快得多，步伐也更精准。她踏出一步，剑尖划出弧线，切开对方的小腿。
阿尔比昂人惨叫一声，向旁边倒去。他的两个伙伴各拿着长铁棍冲过来，试图救援。前面的人看到夏洛特再次举剑挥下，他急忙双手架在身前，试图挡开。然而长剑由斩变刺，剑尖随着夏洛特跟进的步伐，避开铁棍，径直刺进面部。
“让开，让开！”后面一个瘦小的阿尔比昂人大喊道：“别去救！别送死！”
他伸手到外衣下，拔出一个小巧的器械，对准夏洛特。另一个持棍的阿尔比昂人匆忙后退，想与她拉开。而夏洛特也认出了那把标志性的第一纪武器——艾伯特之前给她讲解这个时代打猎流程的时候，特别介绍过各种枪械。
只是瘦小的阿尔比昂人不等同伴退开，就拼命扣动扳机。紧张情绪的刺激，让他来不及考虑策略和同伙的安危，一口气把子弹倾泻出去。
枪响的瞬间，小巷里闪过一道蓝光。
子弹肉眼可见地慢下来，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，停在夏洛特身前数尺远的地方。它们悬在空中，一道交叠的半透明蓝色翅膀前，渐渐失去形状，融成几团泛着银光的液体。
钱程抱着剑袋，依然在原地，摇了摇头。
“第一纪火器？东西还不错。”他赞许地点点头，又嘲弄地笑了笑，看了看呆若木鸡的持枪阿尔比昂人。
“可惜，时代变了。”
“啪——”
一片寂静中，水球落在地上，溅出几朵水花。
裹住夏洛特的虚幻翅膀渐渐淡去。
“恶魔啊啊啊——”一个阿尔比昂人发出不似人声的恐惧尖叫，发了疯似地冲向钱程。然而钱程正在夏洛特身后，好整以暇地站着，甚至懒得挪动步伐。
一道蓝光笼罩在夏洛特的剑刃上。不用提醒，她改变策略，侧踏一步，斜挥出剑，硬碰硬地将长棍、臂骨和肋骨斩断。另一个阿尔比昂人扭曲着脸，挺起铁管向她刺去。夏洛特稍稍转身，让过斜切开的尖锐尖刺，剑身压住铁杆，顺势一滑，对方持棍的几根手指飞了出去，武器也掉在地上。阿尔比昂人抱着残缺的手，痛得弓起腰。夏洛特扬起剑，有棱有角的剑尾配重结结实实地砸在头颅侧面。一阵沉闷的碎裂声，阿尔比昂人一声不吭地软倒在地上。
持枪阿尔比昂人裤子上出现了明显的湿痕，呆了一会儿，才尖叫一声，丢下武器，转头就想跑。另一个被砍伤腿的人，也一瘸一拐，边试图逃离边大声呼救。
然而无论怎么跑，都无法拉开距离，只是原地挣扎。恐惧中，干脆放弃了抵抗，开始痛哭流涕地求饶。夏洛特大步走过去，把他们踹跪在地。
“你们是神的信徒么？”她想了想，决定在处决前，给他们临终祈祷的机会。
两个阿尔比昂人对视一眼，又看了看钱程方向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。
“我不是！”其中一人急切地说：“我是恶魔的崇拜者！请别认错人！”
“对对……啊——”另一人无意间看到了自己胸前的徽记，急忙一把扯下，丢到一边，语无伦次地说：“我也不是——我不当信徒了！我也是崇拜恶魔的！我……”
夏洛特露出厌恶的眼神，没等他们说完，就连挥两剑。
处死二人之后，她快速清点了下地上的尸体，提着剑，逐个戳刺几下。
——无论是经常当使者的钱程，还是骑士团长夏洛特，面对挑衅和袭击自己的盗贼，都从来没有饶过他们的念头。
另一边，钱程停止了缩地之法，一路小跑过去，踢开断掉的铁棍，捡起了丢在地上的枪，打量了几眼，收了起来。
“你不是说时代变了么。”夏洛特笑道。
“这个时代的人还不懂灵力和符咒。”钱程回答：“但每个时代都有出色的创造，我们只要改改弹丸的样式，这东西就很有参考价值了。”
“就是因为符咒的问题，我们才没法使用这种小型火器，只能继续用弩吧。”夏洛特想了想，说：“难道，要做一个射击弩箭的火枪？”
“这我也不懂了，得慢慢研究了。”钱程承认道。
夏洛特点点头，又看了看满地的狼藉。
“这是之后的事情了。”她略显心虚地说：“当时气得要命，一时间忘了是在第一纪。我们搞出这么大动静……”
“你没做错，换任何一个士人，都会和你一样，不能忍受这种侮辱。我自己也是看他们对你的污蔑更重，见你想惩处他们，就没插手。如果是我自己，也会一样行事的。”钱程肯定地说。
“这些阿尔比昂地痞是自己求死。他们还不如之前库房里那些巴里希人。”他对比了下，评价道。
夏洛特回想了下之前听说的事，点点头。
但凡这些阿尔比昂流氓，有那些机智的巴里希混混一半识时务，也不敢平白来惹他们。
“看他们最后吓成那样，早知如此，何必当初。”钱程摇头感慨道：“他们罪有应得，怪不得别人。”
“你那个样子，确实有些吓人。我当时就觉得，看起来，和异界的恶魔一样。”夏洛特如实说：“他们害怕，应该也正常。”
“是仙人。”钱程纠正道。
“那种外形，就是我在异界一直看到的模样吧？你们那边的仙人都是这种样子？”夏洛特疑惑道：“无论是来历，还是我在异界和现实中看到的情况，都和记录里的恶魔挺像的——啊，我也不是责难你，就是有点好奇。”
“是仙人……”钱程有气无力地说。
“好吧……”夏洛特只好放弃追问：“那我们要不要快点走？”
“还是得想办法收拾下。”钱程打量了眼狼藉的现场：“在别人的地盘上，终归有点麻烦。”
“蛮夷恐怕不见得愿意听我们讲理。”他看了看地上的尸体，判断道：“看来得用些非常手段了。”
“要毁尸灭迹么？”夏洛特想起之前看过的审判案卷，猜测道：“你能用法术把这里清理干净？”
“又是兵铁相击，又是人在大呼小叫，我觉得不少人都能听到。”钱程摇头说：“我们清理的再干净，也会有人怀疑。而且这么多人不见了，肯定会引起注意的。”
“第一纪的资料，我多少看过些，不能小瞧他们的能力。我们越试图掩盖，他们越会去探究。”钱程认真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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