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五章 血色的仪式
天色已黑。
老赵靠在大车上，看着一群加拉西亚士兵大步走来。
不久前，他们的王子带着随从匆匆离开，向主营区赶去了。
从这些迹象看，一切都正在按计划进行。
老赵顺手从车上拎起几个大瓷瓶，快步走开。
这瓶子看起来和普通的饰物没什么两样，球状的底部上连着细长的颈，只是瓶口很细小。
瓶子里，装满了他们调配完成后灌入的药粉。
从都护府出发时，他们就带了不少这东西。不过里面的穆王药，大都是在此地采购的。老赵为此疑虑过一阵，不过他很快发现，土人并不懂这些原料的用处。
钱司马也采购了很多各类商品。他们就算盯上，也发现不了什么。
期间，只有那个女法师来问过一次。众人回答说，这些都是想要购回国内的，毕竟通商也是他们任务的一环。之后，就更没人怀疑了。
来到这里时，有人仔细检查了这些物件，见只是普通的工艺品，并没有法术痕迹，就放他们带了进来。现场倒是有不少人，对这些陶瓷本身很感兴趣。
它们做工精细，色泽光润。瓶壁上，还有规则的纹路。
一些识货的贵族很快判断出，这些物品会价值不菲，有人当场就希望购买。更多的人压根没钱，只能念叨着，祈祷去东方时能多抢些回来。
老赵揣着瓶子，闪入旁边房屋的拐角。
加拉西亚士兵人多势众，径直追了过来。
拐角后，一名都护府士兵拎着个大瓷瓶站在那里。
老赵向他点点头，那人将手中的瓶子对上一旁的火把。药捻呲呲地响了起来，他扭身将瓷瓶用力丢出。
“想要？给你！”
墙角后的加拉西亚人纷纷躲闪，避开了瓶子。有人见他没砸中人，还发出嘲弄的笑声。
老赵躬身缩在墙角后。
一声巨大的爆炸传来。
火焰突然涌出，让周围刹那间亮了一下。防护法阵崩解时刺耳的破碎声此起彼伏，人的惊叫声和哀嚎声同时响起。
老赵拿起一个瓶子，掂了掂，点上火。他看了眼捻绳，将这个沉甸甸的家伙从下方高高抛出。
第二次爆炸响起，气浪将杂物、碎屑和断肢卷过拐角，一面破碎的加拉西亚贵族旗帜从眼前飞过。
敌人一阵大乱，有人喊着小心法师，有人大声求援，还有人干脆直接掉头逃跑。
两人拔出剑，冲了出去。
城堡中。
几名士兵持剑看管着钱程，一个法师站在旁边。
外面隐约传来几声爆炸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领头的人问。
“谁知道。”法师说：“我没感到魔力波动，估计是谁又喝多了惹事吧。”
“谁这么缺心眼，这种关键时候惹事？”头目不悦地说。
“外面那些普通士兵，又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。”法师白了他一眼：“这事总不能说出去。”
“别等了吧。”一名士兵建议道：“早一点也没什么，赶紧处理掉，咱们也省心。”
法师和头目都点了点头。一名士兵拔出了夏洛特的剑，让他站起来。
钱程闭上眼睛。
一个青铜盘从他身上跌落，在地上弹了一下，缓缓滚动了半圈。
士兵们下意识地纷纷看去，小心翼翼地盯着它，却没发现那东西有什么威胁。法师在先前的检查中也没注意到它，认定这只是个饰品。他好奇地伸出手，想捡来看看。
铜盘瞬间像烈日般，迸发出强烈到灼目的亮光。
一阵惨呼传来。
光芒转瞬即逝，钱程睁开了眼睛。
他从身后抽出竹笛。身前，那个士兵正用力乱挥着夏洛特的剑，试图驱逐可能接近的袭击者。
钱程握住笛子硬碰上去，剑刃将竹笛削出一个锋利的切口。
法师最先反应过来。眼睛还没能恢复，他就忍着不适吟诵起防御术法，看起来确实有一手。
钱程扑上去，将竹笛的尖端径直捅进他的嘴里。
一股鲜血顺着笛管涌出。法师睁开眼皮，留着眼泪，抽搐起来。
钱程拔出了他的佩剑，俯身躲开头目不甚精准的攻击，自下挥出，削开了他的喉咙。
铜盘铛地一声倒在地上，震了两下。
离门最近的士兵大声呼救，跑了出去。剩下两人鼓起最后的勇气，眯着眼睛，向钱程发动进攻。
不到半刻钟后，钱程来到了关着夏洛特的房间门口。两名卫兵正狐疑地来回打量，见到他，立刻冲了过来。他们惊讶地发现，来者的剑身上居然闪出精灵法术的光芒。
钱程一剑破开其中一人的防御法阵，砍下了半截胳膊。又退后半步躲开另一人的进攻，随后一脚踹在他裆部。
片刻后，他撞开门，看见夏洛特已经站起身，惊讶地望着他。
她扫了眼钱程身上的血，本能地开口道：“你没事……”
话说了一半，她又停了下来，瞪着钱程。
钱程没时间细想，抬手将一柄剑丢给了她。
“你的东西，拿好。”他吩咐道：“很快我的人就会攻过来。你先跑你的就行。”
他转身走出，到门口又停下脚步：“你看，我就说穿这身方便，你还不信。要是还穿着那件碍事的礼服，现在怎么跑？”
说罢，他摇摇头，一路小跑着离开了。
夏洛特想了想，跟了上去。
走廊的拐角处，王子的侍臣带着一群士兵快步赶来，似乎是准备查看这里的意外。
钱程毫无惧色，挺剑冲上去。侍臣还没抬起持剑的手，钱程一剑刺进他肋下，用力一拧。
他一脚踹开还在扑腾的敌人，砍向旁边的士兵。
一声巨响，整个城堡似乎都颤抖了一下。
喊杀声从下方传来。
敌人明显心里没底，很快退走了。
夏洛特跟着钱程，见他来到门厅前。一些都护府士兵已经赶到这里。
厚实的大门被什么东西直接撕开，其中一扇拍在地上，另一扇扭曲着靠在一边。加拉西亚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，很多人身上还插着不少碎片。几个幸存者正慌忙逃窜，大喊着让法师来支援。
她向外看去，那里已经陷入混乱。
夜幕下，能清晰地看见火焰从好几个地方同时升起。爆炸声依旧不断传来，神色惊惶的士兵四处乱窜。
王子的近臣和卫队大多在城堡里，进行着秘密任务。现在，他们都被堵在这里了。
她看见一个中年人走上前。
“没事吧，钱司马？”那人问：“这里的敌人怎样？”
“太弱。”钱程摆摆手：“就这种人，要去涂山窃书，都活不到第二天的。”
他说着，向对方指了指。那些都护府士兵立刻行动起来。
他们动作很快，夏洛特再次跟上时，那些人刚刚把一群加拉西亚人击退。敌人躲进一间大厅，试图顽抗。
钱程打了个手势，一个士兵拎着两个大瓷瓶跑了过来。剩下的人熟练地向两侧散开，靠着墙等待。
钱程回头看时，瞅见了夏洛特，便再次用力挥手。
“躲远点！”他喊道：“敌人有弩！”
夏洛特条件反射地向旁边避开，余光瞥见那名士兵点燃了瓷瓶口上的线，挤开门缝，将瓶子滚了进去。他顺手拉上门，向旁边扑开。
两声巨大的闷响传来，屋里便没了动静。
钱程的手下鱼贯而入，几个还能抵抗的人也很快被砍翻。
夏洛特来到门前，发现这里是一间宴会厅。
她向里看去。从纹章和徽记中，她能轻易辨识出，他们都是王子的亲信。
如今，这些人了无生气地倒在地上。钱程的手下正认真点查，逐一刺穿他们的心脏。剩下的人则马不停蹄地继续向前进攻。
“我看这东西还是不好用。”她听见有人向钱程抱怨：“丢不远，效果也就那样。还好，这次正好遇到最适合的情况了。”
钱程本人向部下吩咐了几句，又回到了大门处。
几名都护府士兵穿着王子卫队的衣甲，见有人来，就把他们轰走。
不过也没人试图进攻这里。
外面的军队依旧处于茫然状态，有些队伍甚至在自相残杀。
稍远的地方，能看到连绵的光点。另一支大军已经离这里很近了。
夏洛特环顾四周。
几个小时前，这里还是看起来充满祝福与欢乐的仪式现场。
而现在，满地都是人的尸骸和器物的残片。
外面，炽烈的火光依旧在蔓延。里面，地板已几近被染成红色。
她抬头看去，钱程提着剑站在门口，眼睛里映着火光，剑尖上还滴着血。
“这都是你的计划么？”她忍不住问道。
“计划的一部分而已。”钱程胸有成竹地说：“你只需要等待就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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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赵靠在大车上，看着一群加拉西亚士兵大步走来。
不久前，他们的王子带着随从匆匆离开，向主营区赶去了。
从这些迹象看，一切都正在按计划进行。
老赵顺手从车上拎起几个大瓷瓶，快步走开。
这瓶子看起来和普通的饰物没什么两样，球状的底部上连着细长的颈，只是瓶口很细小。
瓶子里，装满了他们调配完成后灌入的药粉。
从都护府出发时，他们就带了不少这东西。不过里面的穆王药，大都是在此地采购的。老赵为此疑虑过一阵，不过他很快发现，土人并不懂这些原料的用处。
钱司马也采购了很多各类商品。他们就算盯上，也发现不了什么。
期间，只有那个女法师来问过一次。众人回答说，这些都是想要购回国内的，毕竟通商也是他们任务的一环。之后，就更没人怀疑了。
来到这里时，有人仔细检查了这些物件，见只是普通的工艺品，并没有法术痕迹，就放他们带了进来。现场倒是有不少人，对这些陶瓷本身很感兴趣。
它们做工精细，色泽光润。瓶壁上，还有规则的纹路。
一些识货的贵族很快判断出，这些物品会价值不菲，有人当场就希望购买。更多的人压根没钱，只能念叨着，祈祷去东方时能多抢些回来。
老赵揣着瓶子，闪入旁边房屋的拐角。
加拉西亚士兵人多势众，径直追了过来。
拐角后，一名都护府士兵拎着个大瓷瓶站在那里。
老赵向他点点头，那人将手中的瓶子对上一旁的火把。药捻呲呲地响了起来，他扭身将瓷瓶用力丢出。
“想要？给你！”
墙角后的加拉西亚人纷纷躲闪，避开了瓶子。有人见他没砸中人，还发出嘲弄的笑声。
老赵躬身缩在墙角后。
一声巨大的爆炸传来。
火焰突然涌出，让周围刹那间亮了一下。防护法阵崩解时刺耳的破碎声此起彼伏，人的惊叫声和哀嚎声同时响起。
老赵拿起一个瓶子，掂了掂，点上火。他看了眼捻绳，将这个沉甸甸的家伙从下方高高抛出。
第二次爆炸响起，气浪将杂物、碎屑和断肢卷过拐角，一面破碎的加拉西亚贵族旗帜从眼前飞过。
敌人一阵大乱，有人喊着小心法师，有人大声求援，还有人干脆直接掉头逃跑。
两人拔出剑，冲了出去。
城堡中。
几名士兵持剑看管着钱程，一个法师站在旁边。
外面隐约传来几声爆炸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领头的人问。
“谁知道。”法师说：“我没感到魔力波动，估计是谁又喝多了惹事吧。”
“谁这么缺心眼，这种关键时候惹事？”头目不悦地说。
“外面那些普通士兵，又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。”法师白了他一眼：“这事总不能说出去。”
“别等了吧。”一名士兵建议道：“早一点也没什么，赶紧处理掉，咱们也省心。”
法师和头目都点了点头。一名士兵拔出了夏洛特的剑，让他站起来。
钱程闭上眼睛。
一个青铜盘从他身上跌落，在地上弹了一下，缓缓滚动了半圈。
士兵们下意识地纷纷看去，小心翼翼地盯着它，却没发现那东西有什么威胁。法师在先前的检查中也没注意到它，认定这只是个饰品。他好奇地伸出手，想捡来看看。
铜盘瞬间像烈日般，迸发出强烈到灼目的亮光。
一阵惨呼传来。
光芒转瞬即逝，钱程睁开了眼睛。
他从身后抽出竹笛。身前，那个士兵正用力乱挥着夏洛特的剑，试图驱逐可能接近的袭击者。
钱程握住笛子硬碰上去，剑刃将竹笛削出一个锋利的切口。
法师最先反应过来。眼睛还没能恢复，他就忍着不适吟诵起防御术法，看起来确实有一手。
钱程扑上去，将竹笛的尖端径直捅进他的嘴里。
一股鲜血顺着笛管涌出。法师睁开眼皮，留着眼泪，抽搐起来。
钱程拔出了他的佩剑，俯身躲开头目不甚精准的攻击，自下挥出，削开了他的喉咙。
铜盘铛地一声倒在地上，震了两下。
离门最近的士兵大声呼救，跑了出去。剩下两人鼓起最后的勇气，眯着眼睛，向钱程发动进攻。
不到半刻钟后，钱程来到了关着夏洛特的房间门口。两名卫兵正狐疑地来回打量，见到他，立刻冲了过来。他们惊讶地发现，来者的剑身上居然闪出精灵法术的光芒。
钱程一剑破开其中一人的防御法阵，砍下了半截胳膊。又退后半步躲开另一人的进攻，随后一脚踹在他裆部。
片刻后，他撞开门，看见夏洛特已经站起身，惊讶地望着他。
她扫了眼钱程身上的血，本能地开口道：“你没事……”
话说了一半，她又停了下来，瞪着钱程。
钱程没时间细想，抬手将一柄剑丢给了她。
“你的东西，拿好。”他吩咐道：“很快我的人就会攻过来。你先跑你的就行。”
他转身走出，到门口又停下脚步：“你看，我就说穿这身方便，你还不信。要是还穿着那件碍事的礼服，现在怎么跑？”
说罢，他摇摇头，一路小跑着离开了。
夏洛特想了想，跟了上去。
走廊的拐角处，王子的侍臣带着一群士兵快步赶来，似乎是准备查看这里的意外。
钱程毫无惧色，挺剑冲上去。侍臣还没抬起持剑的手，钱程一剑刺进他肋下，用力一拧。
他一脚踹开还在扑腾的敌人，砍向旁边的士兵。
一声巨响，整个城堡似乎都颤抖了一下。
喊杀声从下方传来。
敌人明显心里没底，很快退走了。
夏洛特跟着钱程，见他来到门厅前。一些都护府士兵已经赶到这里。
厚实的大门被什么东西直接撕开，其中一扇拍在地上，另一扇扭曲着靠在一边。加拉西亚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，很多人身上还插着不少碎片。几个幸存者正慌忙逃窜，大喊着让法师来支援。
她向外看去，那里已经陷入混乱。
夜幕下，能清晰地看见火焰从好几个地方同时升起。爆炸声依旧不断传来，神色惊惶的士兵四处乱窜。
王子的近臣和卫队大多在城堡里，进行着秘密任务。现在，他们都被堵在这里了。
她看见一个中年人走上前。
“没事吧，钱司马？”那人问：“这里的敌人怎样？”
“太弱。”钱程摆摆手：“就这种人，要去涂山窃书，都活不到第二天的。”
他说着，向对方指了指。那些都护府士兵立刻行动起来。
他们动作很快，夏洛特再次跟上时，那些人刚刚把一群加拉西亚人击退。敌人躲进一间大厅，试图顽抗。
钱程打了个手势，一个士兵拎着两个大瓷瓶跑了过来。剩下的人熟练地向两侧散开，靠着墙等待。
钱程回头看时，瞅见了夏洛特，便再次用力挥手。
“躲远点！”他喊道：“敌人有弩！”
夏洛特条件反射地向旁边避开，余光瞥见那名士兵点燃了瓷瓶口上的线，挤开门缝，将瓶子滚了进去。他顺手拉上门，向旁边扑开。
两声巨大的闷响传来，屋里便没了动静。
钱程的手下鱼贯而入，几个还能抵抗的人也很快被砍翻。
夏洛特来到门前，发现这里是一间宴会厅。
她向里看去。从纹章和徽记中，她能轻易辨识出，他们都是王子的亲信。
如今，这些人了无生气地倒在地上。钱程的手下正认真点查，逐一刺穿他们的心脏。剩下的人则马不停蹄地继续向前进攻。
“我看这东西还是不好用。”她听见有人向钱程抱怨：“丢不远，效果也就那样。还好，这次正好遇到最适合的情况了。”
钱程本人向部下吩咐了几句，又回到了大门处。
几名都护府士兵穿着王子卫队的衣甲，见有人来，就把他们轰走。
不过也没人试图进攻这里。
外面的军队依旧处于茫然状态，有些队伍甚至在自相残杀。
稍远的地方，能看到连绵的光点。另一支大军已经离这里很近了。
夏洛特环顾四周。
几个小时前，这里还是看起来充满祝福与欢乐的仪式现场。
而现在，满地都是人的尸骸和器物的残片。
外面，炽烈的火光依旧在蔓延。里面，地板已几近被染成红色。
她抬头看去，钱程提着剑站在门口，眼睛里映着火光，剑尖上还滴着血。
“这都是你的计划么？”她忍不住问道。
“计划的一部分而已。”钱程胸有成竹地说：“你只需要等待就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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