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三十五章 破军 上
“他们又跟上来了。”一名侍从说。
“再快些。”让娜小姐回头眺望，吩咐道。
“货车要跟不上了。”对方回答：“那些人没有攻击的意思，我们还有时间。”
让娜小姐压住没来由的烦躁，看向前方。
“告诉纪尧姆再快些。”她喊道：“约翰呢？让他的部下跟我一起去前面看看。”
众人纷纷应声，让娜小姐策马奔出，几名骑士跟着她赶向前方。
他们离开大队一会儿，没有遇到阻挠。只是周围依然有东方人的游骑往来出没。
“这些家伙跑得到处都是。”约翰爵士说：“我无法确定他们对哪个方向感兴趣。”
“肯定是最薄弱的地方。这是山贼都懂的道理。”一名骑士插嘴道：“辎重队，不坚定的步兵——哪儿都能下手。”
“我们得提醒主力。”约翰爵士指出：“我认为敌人随时会开始进攻，得抓紧时间调整阵型，做好准备。”
“他们难道看不出来？现在的形势已经足够明显了。”骑士耸耸肩：“但现在这种情况，就进入战斗阵型的话，我们至少得一个礼拜才能走到目的地。”
众人也都没什么办法，只能沉默下来。
“只能加快速度。”让娜小姐叹了口气，开口道：“我们得抛弃没必要的辎重。”
“您得说服大贵族们。”约翰爵士说：“行军队列里速度最慢的就是公爵们的大车，有人恨不得把自己的宫殿装在车上带过来。我们每天扎营、拔营的时间，也有很多是花在他们身上……”
“那不可能。”旁边的骑士说：“没了那些东西他们根本没法打仗，大贵族们宁可受罪也不会愿意丢了面子的。他们这次没把剧团带过来，算是知道战事紧急了……”
“您最好别去要求他们。”约翰爵士说：“阿尔勒公爵对您很不满。那些贵族里，不喜欢您的也不少。”
“但是……”
“您说出来，他们也不会听啊。”骑士也跟着劝道。
让娜小姐沉默了半晌，最终也没说什么。
周围，又有东方骑兵出现在视野中。有人向他们这里张望，还有人则打量着周围的草木，用长矛戳着土壤与灌木丛。
约翰爵士还想劝劝她，远处的东方人一箭射来。箭矢打在甲胄上，铛地一声弹了出去。
“天神的指甲！圣阿尔万的肚子！”他趔趄了下，稳住身形，破口大骂起来。
其他几人匆忙准备迎战，有人抬起十字弓还击，仓促间没有命中。东方游骑也没什么战意，转身离开了。
“我们必须回去了。”骑士说：“这里恐怕并不安全，运输队那边，总归要好些。”
众人看了看让娜小姐，纷纷表示赞同。她本人还想探查下去，但随从们硬挟着她，匆匆返回了。
运输队伍继续尽力前行着。
又过了小半天，他们已经离主力不远，能看到后卫部队的旗帜了——这些人的行动速度没比预料的快多少。
周围探查的敌人依旧时隐时现，让娜小姐心里始终难以安定下来。
不过直到傍晚，他们赶上大军，东方人的军队也依然没有出现。
这里，贵族们正指挥士兵安营扎寨。
让娜小姐十分不满，当即要去找发布命令的人质问。她带着几名随从，找到了中央的营帐。
卫兵们不敢阻拦，放她走了进去。
几名大贵族聚在一起谈笑着。见不速之客闯进来，有人不满地回过头，瞪视着她。还有人却显得很友善，向她笑着打了个招呼。
“为什么现在扎营？”她来不及回答，便厉声责问道：“东方人随时会发起袭击！”
“我们没法连夜赶路，除非丢掉一半拒绝跟随的人。”一名贵族皱着眉头回答：“而且即使行军，不也一样危险么？他们袭击我们会更容易的。”
“敌人很多，各个方向都有他们的游骑。”他说：“我们已经向各个方向派出小队，让他们探查敌情，直到无力前进为止。周围的情况，我们很清楚。”
“别以为我不知道，他们根本没能走多远。”让娜小姐情急之下，大声反驳道：“为何不增加兵力探明情况？这完全值得进一步探查。”
“然后和他们打起来？”对方也毫不让步：“至今东方人依然在各个方向打探，不敢发动进攻。而且，我们被阻挡的位置都在靠近帝国人驻地一侧，显然他们在试图阻隔我们与盟友直接的联系。”
“无论从补给还是从之前的探查看，对方的人数都不多。”他坚持说道：“能指挥骑兵始终阻隔我们的侦查，说明东方人还是有水平的。这种情况下，我们就不该与他们玩捉迷藏游戏，而是应该坚定地保持原有方案，向目标前进。这才是应对袭扰的最好策略。”“敌人精锐士兵的数量终究是有限的，只能借这种策略来蒙蔽我们。”另一名贵族也解释道：“东方人如果和我们交战，即使取得优势，也会损失很大，让他们无法完成后续的任务，甚至被其他各路援军攻击，导致失败。他们只能这样拖延下去。”
“你意思是他们力量太弱，不敢攻击我们？”让娜小姐转过头，问道：“你自己信么？”
“难道我们不够强大么？”贵族反问：“我已经说过，就算敌人全力攻击我们，抵抗一两天也没什么问题。洛伊兹的军队应该离我们最多只有大半天的路程。到时候，完蛋的就是东方人了。”
“我希望您能表现得更体面些。”他伸手指了指在场的大贵族们，指出：“这里的诸位都是高贵而勇武的大人。我们也好，东方将领也好，都不是傻子。请不要因为自己侥幸取得了些许胜利，就瞧不起专业指挥官的判断。”
其他大贵族们也纷纷点头，表示赞同。有人似乎想让她说下去，但周围的人纷纷向他使眼色，那人也只好沉默下来。
让娜小姐抬起头，想说些什么，然而贵族们大都失去了兴趣。末了，她转身走出了帐篷。
贵族们再次大声讨论起来，似乎完全不避讳她就在旁边。
“这小姑娘是真以为自己有特殊能力，还是觉得自己就是天才了？要知道，就算没有她，凭国王军队的实力，一样该他们打赢的。”
“运气好而已，打到一半，东方人来了。要是当初我碰上她，不会让她嚣张到现在的。”
“她还是有些鼓舞士气的本事……”
“呸，就是个女巫！”
“喂，也别这么说话。现在得合作对付东方人呢——”
“……”
让娜小姐默不作声地走出，什么也没说，更没有做什么。
几名仆从与她擦肩而过，将华丽的家具搬进帐中。帐外，有人打开箱子，拿出数瓶美酒，小心翼翼地放在托盘上。
让娜小姐长长叹了口气。
她转过头，找到了等待自己的侍从们。
约翰爵士正低头检查着铠甲。肩部被弓箭命中的地方，留下了一个凹坑，连周围的晶石法阵都碎裂了几块。这已经不是自己能处理的了，他只好把手里擦甲胄的毛皮丢下。
“没听你的？”他问。
让娜小姐点点头。
“我就知道。”旁边的骑士牢骚道。
“我们必须得做些什么。”让娜小姐再次烦躁起来：“我有种预感，敌人很快就会发起进攻。”
“但他们为何没有进攻？”骑士还是不太明白：“已经好几天了，他们有的是机会。敌人的监视既没有更严密，也没有松弛下来。他们难道还得等什么？”
这回，让娜小姐一时也说不清所以然，其他人更无法回答他。
众人沉默着回到自己的营地。
让娜小姐扫视四周。
行军队列已经解散，保险起见，将军们安排了很多骑士与步兵，在周围防备。其他人则四处忙碌，构筑营地。
旁边，一辆大车停了下来，众人七手八脚地将辎重卸下。几名士兵将长矛放在一旁，开始搭建营帐。
贵族与有钱的骑士们不会亲自干这些杂活，类似的工作，都是由这些士卒完成的。
其中一人扶起一根木桩，另一人举起锤子，用力敲打起来。
“咚”地一声，木桩微微震颤，下降了一点。
让娜小姐都感到了震动，忍不住看了眼。
“这土又硬又干的……”那人抱怨着，再次抡起锤子，夯了下去。
更强的震动传来，坐在地上的约翰爵士不满地瞥了眼士卒们。
让娜小姐愣了下来。
不间断的振动越来越强，军官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扬起大锤的士兵。后者也意识到了什么，半张着嘴，手停在空中，呆呆地看着众人。
让娜小姐转头看向远处。
北边，一处土坡后，一群骑士狼狈地向这里逃回，有人不停地挥动旗帜，试图发出警告。
转眼间，他们身后，几面旗帜露出地平线。
长长的骑兵队列突兀地出现在视野中，又从坡顶疾驰而下。
“敌袭！”让娜小姐声嘶力竭地喊道：“敌袭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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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再快些。”让娜小姐回头眺望，吩咐道。
“货车要跟不上了。”对方回答：“那些人没有攻击的意思，我们还有时间。”
让娜小姐压住没来由的烦躁，看向前方。
“告诉纪尧姆再快些。”她喊道：“约翰呢？让他的部下跟我一起去前面看看。”
众人纷纷应声，让娜小姐策马奔出，几名骑士跟着她赶向前方。
他们离开大队一会儿，没有遇到阻挠。只是周围依然有东方人的游骑往来出没。
“这些家伙跑得到处都是。”约翰爵士说：“我无法确定他们对哪个方向感兴趣。”
“肯定是最薄弱的地方。这是山贼都懂的道理。”一名骑士插嘴道：“辎重队，不坚定的步兵——哪儿都能下手。”
“我们得提醒主力。”约翰爵士指出：“我认为敌人随时会开始进攻，得抓紧时间调整阵型，做好准备。”
“他们难道看不出来？现在的形势已经足够明显了。”骑士耸耸肩：“但现在这种情况，就进入战斗阵型的话，我们至少得一个礼拜才能走到目的地。”
众人也都没什么办法，只能沉默下来。
“只能加快速度。”让娜小姐叹了口气，开口道：“我们得抛弃没必要的辎重。”
“您得说服大贵族们。”约翰爵士说：“行军队列里速度最慢的就是公爵们的大车，有人恨不得把自己的宫殿装在车上带过来。我们每天扎营、拔营的时间，也有很多是花在他们身上……”
“那不可能。”旁边的骑士说：“没了那些东西他们根本没法打仗，大贵族们宁可受罪也不会愿意丢了面子的。他们这次没把剧团带过来，算是知道战事紧急了……”
“您最好别去要求他们。”约翰爵士说：“阿尔勒公爵对您很不满。那些贵族里，不喜欢您的也不少。”
“但是……”
“您说出来，他们也不会听啊。”骑士也跟着劝道。
让娜小姐沉默了半晌，最终也没说什么。
周围，又有东方骑兵出现在视野中。有人向他们这里张望，还有人则打量着周围的草木，用长矛戳着土壤与灌木丛。
约翰爵士还想劝劝她，远处的东方人一箭射来。箭矢打在甲胄上，铛地一声弹了出去。
“天神的指甲！圣阿尔万的肚子！”他趔趄了下，稳住身形，破口大骂起来。
其他几人匆忙准备迎战，有人抬起十字弓还击，仓促间没有命中。东方游骑也没什么战意，转身离开了。
“我们必须回去了。”骑士说：“这里恐怕并不安全，运输队那边，总归要好些。”
众人看了看让娜小姐，纷纷表示赞同。她本人还想探查下去，但随从们硬挟着她，匆匆返回了。
运输队伍继续尽力前行着。
又过了小半天，他们已经离主力不远，能看到后卫部队的旗帜了——这些人的行动速度没比预料的快多少。
周围探查的敌人依旧时隐时现，让娜小姐心里始终难以安定下来。
不过直到傍晚，他们赶上大军，东方人的军队也依然没有出现。
这里，贵族们正指挥士兵安营扎寨。
让娜小姐十分不满，当即要去找发布命令的人质问。她带着几名随从，找到了中央的营帐。
卫兵们不敢阻拦，放她走了进去。
几名大贵族聚在一起谈笑着。见不速之客闯进来，有人不满地回过头，瞪视着她。还有人却显得很友善，向她笑着打了个招呼。
“为什么现在扎营？”她来不及回答，便厉声责问道：“东方人随时会发起袭击！”
“我们没法连夜赶路，除非丢掉一半拒绝跟随的人。”一名贵族皱着眉头回答：“而且即使行军，不也一样危险么？他们袭击我们会更容易的。”
“敌人很多，各个方向都有他们的游骑。”他说：“我们已经向各个方向派出小队，让他们探查敌情，直到无力前进为止。周围的情况，我们很清楚。”
“别以为我不知道，他们根本没能走多远。”让娜小姐情急之下，大声反驳道：“为何不增加兵力探明情况？这完全值得进一步探查。”
“然后和他们打起来？”对方也毫不让步：“至今东方人依然在各个方向打探，不敢发动进攻。而且，我们被阻挡的位置都在靠近帝国人驻地一侧，显然他们在试图阻隔我们与盟友直接的联系。”
“无论从补给还是从之前的探查看，对方的人数都不多。”他坚持说道：“能指挥骑兵始终阻隔我们的侦查，说明东方人还是有水平的。这种情况下，我们就不该与他们玩捉迷藏游戏，而是应该坚定地保持原有方案，向目标前进。这才是应对袭扰的最好策略。”“敌人精锐士兵的数量终究是有限的，只能借这种策略来蒙蔽我们。”另一名贵族也解释道：“东方人如果和我们交战，即使取得优势，也会损失很大，让他们无法完成后续的任务，甚至被其他各路援军攻击，导致失败。他们只能这样拖延下去。”
“你意思是他们力量太弱，不敢攻击我们？”让娜小姐转过头，问道：“你自己信么？”
“难道我们不够强大么？”贵族反问：“我已经说过，就算敌人全力攻击我们，抵抗一两天也没什么问题。洛伊兹的军队应该离我们最多只有大半天的路程。到时候，完蛋的就是东方人了。”
“我希望您能表现得更体面些。”他伸手指了指在场的大贵族们，指出：“这里的诸位都是高贵而勇武的大人。我们也好，东方将领也好，都不是傻子。请不要因为自己侥幸取得了些许胜利，就瞧不起专业指挥官的判断。”
其他大贵族们也纷纷点头，表示赞同。有人似乎想让她说下去，但周围的人纷纷向他使眼色，那人也只好沉默下来。
让娜小姐抬起头，想说些什么，然而贵族们大都失去了兴趣。末了，她转身走出了帐篷。
贵族们再次大声讨论起来，似乎完全不避讳她就在旁边。
“这小姑娘是真以为自己有特殊能力，还是觉得自己就是天才了？要知道，就算没有她，凭国王军队的实力，一样该他们打赢的。”
“运气好而已，打到一半，东方人来了。要是当初我碰上她，不会让她嚣张到现在的。”
“她还是有些鼓舞士气的本事……”
“呸，就是个女巫！”
“喂，也别这么说话。现在得合作对付东方人呢——”
“……”
让娜小姐默不作声地走出，什么也没说，更没有做什么。
几名仆从与她擦肩而过，将华丽的家具搬进帐中。帐外，有人打开箱子，拿出数瓶美酒，小心翼翼地放在托盘上。
让娜小姐长长叹了口气。
她转过头，找到了等待自己的侍从们。
约翰爵士正低头检查着铠甲。肩部被弓箭命中的地方，留下了一个凹坑，连周围的晶石法阵都碎裂了几块。这已经不是自己能处理的了，他只好把手里擦甲胄的毛皮丢下。
“没听你的？”他问。
让娜小姐点点头。
“我就知道。”旁边的骑士牢骚道。
“我们必须得做些什么。”让娜小姐再次烦躁起来：“我有种预感，敌人很快就会发起进攻。”
“但他们为何没有进攻？”骑士还是不太明白：“已经好几天了，他们有的是机会。敌人的监视既没有更严密，也没有松弛下来。他们难道还得等什么？”
这回，让娜小姐一时也说不清所以然，其他人更无法回答他。
众人沉默着回到自己的营地。
让娜小姐扫视四周。
行军队列已经解散，保险起见，将军们安排了很多骑士与步兵，在周围防备。其他人则四处忙碌，构筑营地。
旁边，一辆大车停了下来，众人七手八脚地将辎重卸下。几名士兵将长矛放在一旁，开始搭建营帐。
贵族与有钱的骑士们不会亲自干这些杂活，类似的工作，都是由这些士卒完成的。
其中一人扶起一根木桩，另一人举起锤子，用力敲打起来。
“咚”地一声，木桩微微震颤，下降了一点。
让娜小姐都感到了震动，忍不住看了眼。
“这土又硬又干的……”那人抱怨着，再次抡起锤子，夯了下去。
更强的震动传来，坐在地上的约翰爵士不满地瞥了眼士卒们。
让娜小姐愣了下来。
不间断的振动越来越强，军官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扬起大锤的士兵。后者也意识到了什么，半张着嘴，手停在空中，呆呆地看着众人。
让娜小姐转头看向远处。
北边，一处土坡后，一群骑士狼狈地向这里逃回，有人不停地挥动旗帜，试图发出警告。
转眼间，他们身后，几面旗帜露出地平线。
长长的骑兵队列突兀地出现在视野中，又从坡顶疾驰而下。
“敌袭！”让娜小姐声嘶力竭地喊道：“敌袭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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