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篇 4 钱程与奇怪戏剧
值班室里，保安正兴致勃勃地盯着屏幕。这部热门历史剧《第五王朝》拍的很有意思，他一连看了好几集。
故事正在高潮部分，让他暂时没心情关心外面的情况，一心都在关注剧情和对话。
“皇帝刘彻：朕作为皇帝，权力是无限的！
……
皇帝刘彻（对太子刘据）：朕万岁之后，天下就是你了！我们可是亲父子啊哈哈哈哈（假笑）
（两集之后）皇帝刘彻：太子，朕警告你，只要朕还在位，就给朕谨言慎行。朕这么信任你，你却和他们一起来诅咒朕！
……
大司农桑弘羊：还有比我朝对商人更宽容的吗？
……
绣衣使者江充：不能再犹豫了，一定要出重拳！（不远处是一堆刚挖出来的木头人）
……
少傅石德：殿下，和这群奸臣在一起，怎么能治理好天下呢！
……
太子刘据：江充，你这混蛋！（拔剑）
……
宦官苏文：要——造——反——啊——！
……
丞相刘屈氂（对长乐宫卫）：你们这帮叛军，给我老实待着，看我派战车来，把你们一个个都送上天！（制作橹车中）
……
侍郎马通：必须控制长水胡骑！
（半集后）：什么？长安市民居然不怕胡骑？这已经不是一般老百姓了。（说大实话）
……
”
剧情十分紧凑，保安一连看了好几集。期间，他偶尔扫一扫旁边的监控屏，不过也没发现什么异常。
天色渐暗时，钱程小心翼翼地潜入了住宅区。
两小时后，他躲在草丛里，看着外面明亮的灯光和人头攒动的街市。
“……”
这里的生活方式和他想象中的，差别有点大。按他之前的想法，管理这么严格的地方，晚上肯定会有宵禁，所以饭都没来得及吃，就匆忙躲进一个看起来像是住坊的地方。
然而，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，外面都人山人海，看起来反而更多了。他们也没有彼此械斗或者相互抢劫，虽然嘈杂，但整体还是很有序。
要知道，就算秦始皇在咸阳，也是不敢天黑之后随便外出的。这些看起来不怎么能打的人还敢在街上乱跑，说明这里执法官吏的管理水平，也是超乎想象的。
住坊里的人也密集得超乎想象，到处都不断有人走动，感觉像是潜伏的时候不小心摸进了单于廷，非常难受。
他想了想，忽然意识到，这里的人维护治安的手段乃至整个思维方式，可能都和自己习惯的那套不同。于是，借着一群人正在说笑着走近，他从灌木后钻出来，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。
这是个有些冒险的举动，但钱程这些年本来就是在危险中长大的，这点风险影响不了他的心态。
而且，虽然周围感受不到灵力，但也不是什么技巧都不能用。只是他根本不了解这里人对于法术的认识和态度，仅有的一点优势也没敢用出来——万一这座城市里，都是那种极端憎恶灵能的人，可就糟糕了。
不过和他预料的一样，这里的平民警惕性并不高。他跟着那群人，轻易混出了坊门。看守的门卒坐在屋里，正盯着那种能动的画面看，一点警觉也没有。
钱程估计，这地方是承平日久，人们被和平保护得太好了。在下一次战争准备来临之前，这种情况都是没法避免的。
他跟着人流，故意向最密集的地方走。那里，灯光明亮得仿佛白昼，五颜六色的光芒剧烈闪烁，让他有种恍若进入幻境的感觉。
这里是明显是商业中心，而且在城市中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。从商店的规模看，这里的贸易想必十分繁荣，而且从旁人的神态看，晚上在此聚集，对他们来说，明显是早已习惯的日常活动。
钱程有些不理解其中的原理——这里的人未免太多了，哪有这么多东西需要买的。
周围嘈杂的声音里，渐渐出现了有节奏的打击声和带着声调的咆哮声。钱程好奇地挤过去，发现那里搭起个金属台子，打着强光。有几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，一边大声喊叫，一边跳来跳去。
周围聚集了不少人，还有人跟着他们一起喊、一起跳。虽然依旧没有灵力反应，但看仪式现场就知道，那几人肯定是当地巫师。不过他们说的并不是本地语言，钱程也没弄懂这些人在祈祷什么。
他询问路人，有人告诉他，这些人唱的是外国歌曲。
——外国这个说法，钱程可以理解，就是蛮夷的意思。
“原来是胡巫那套啊。”他恍然大悟：“这边的胡巫仪式可真热闹。”“啥？”对方看起来也没理解他的话：“哦，你听不懂是吧。这歌词是阿尔比昂话，讲爱情的。你回去上网查查就知道了——哎，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，不是都该懂一点么？”
说自己懂阿尔比昂话的时候，那人还有些得意。钱程倒也没觉得奇怪，毕竟人家可能就是当通译、吃这行饭的。只是他后面那话的意思，着实有些令人费解。
他在怪阿姨店里就照过镜子，而且这大半天下来，也没人说他长得不像当地人。那为什么此人会觉得，他这个年纪的人，就都该会？难道所有年轻人，都得学蛮夷鴂舌之言么？
钱程自己其实也会些阿尔比昂方言——从莫德雷德那里学的。只是那些话，和这里的所谓阿尔比昂语，完全是两种东西。
当然，这是挺正常的情况。莫德雷德了解的历史时间段里，“阿尔比昂人”就换了好几批了。这里很可能是第一纪，那此时的阿尔比昂人，如果和他碰到的阿尔比昂人还保持一样，才是诡异的事情。
钱程学蛮夷语言，算是比较快的，这些年下来，西洲的语言已经能简单掌握几种。但这属于工作需要，因为翻译符文这东西几乎是日常不靠谱。他还从未想过，这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。
这里看起来像吴越之地，但语言文字和居民种类上，更接近他认知中的华夏。另一边，它却有这么浓厚的西洲蛮夷影响，看起来很有意思。
钱程改变了之前的推测。这里很可能是在西洲，某个和阿尔比昂贸易往来密切的、越人为主的城市。这样，就能解释通了。
“此地与阿尔比昂，可有陆路相连？”他试图进一步打探这里的确切位置。
然而路人皱了皱眉头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，干笑了两声，就走了。
钱程一头雾水。不过他已经疑惑习惯了，也没去深究。台上的胡巫还在大喊大叫——天知道这个时代的阿尔比昂人，为什么用这种方式表达爱情。简直像三浦描述中的田所家武士、在上阵前大声吼叫一样。
他离开广场，转了个大圈，想看看更多的标志性场所，以此分析出关于这里的更多信息。只是，在最热闹的地方绕了两圈，也没找到处刑台和悬挂首级的架子。
“奇怪，首级呢……”钱程嘀咕着四下打量起来。
“嗨！你好~”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，钱程看到一个画着淡妆的年轻女子笑着走过来：“小哥哥在找什么？”
——笑容清纯，并不显得虚假，但这个表情变换也过于熟练了。下意识地把手靠前，放在显眼的地方，是为了让人注意自己的首饰。面部只抹着淡妆，但看不清皮肤细节，借着强光也看不出上色的破绽，明显是个老手。站姿看似随意，但从这个角度，恰好可以展示出身材曲线，很可能是有意为之。
他判断的瞬间，也看到对方迅速扫了眼自己。她面部表情也没什么变化，但这种情况下没任何变化才不正常。虽然问钱程在找什么，但却没有下意识地看向他寻找的方位，反而上来就盯着他。
这种女人，可以很简单地买通，因为她们爱慕钱财，喜欢显摆。但因为同样的原因，不可能指望她们提供重要的情报，也不可能收买她们去干刺探机要位置、配合劫夺城门之类的危险工作。
而且，这种人不可能随便就和穿一身廉价衣服的人浪费时间，显然是来寻找男色的。经费不足的情况下，可以借此多免费打探些消息。
钱程迅速做出了判断。
——虽然这女人有意识地控制自己，进行表演，而且看起来对自己的演技颇有自信，但说实话，和长安朝廷里那些老油条、和机敏狡猾的精灵各家族使者们比起来，只能说，她还是太嫩了。
钱程心里想着能不能从这人身上捞来明天的饭，身体已经站直，坦然正对着她，没有回避自己的想法。
“你好，我一时找不到地方了。”他平静地说着，故意让视线快速向对方胸口和臀部飘去，用常见反应掩饰心思的同时，迎合对方的虚荣心：“能麻烦问下路么？”
——知道自己的容貌吸引了对方，就不要显得过于谦虚和紧张。有时候，表现出一些主动和理所当然的态度，反而能让妇人确认她自己的眼光，进一步发展下去。这是当初白芷与贵妇们聚会时，董偃大哥不知为何，专门给他说过的。
“你想去哪里？”女子微笑着问。
“市里的刑场怎么走啊？”钱程说。
女子的演技瞬间崩塌，嘴角可见地抽动了下。她也干笑两声，说自己不知道，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开了。
“？？？”钱程又一次一头雾水。
他没敢去寻找原因，只好自己再去周围转转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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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正在高潮部分，让他暂时没心情关心外面的情况，一心都在关注剧情和对话。
“皇帝刘彻：朕作为皇帝，权力是无限的！
……
皇帝刘彻（对太子刘据）：朕万岁之后，天下就是你了！我们可是亲父子啊哈哈哈哈（假笑）
（两集之后）皇帝刘彻：太子，朕警告你，只要朕还在位，就给朕谨言慎行。朕这么信任你，你却和他们一起来诅咒朕！
……
大司农桑弘羊：还有比我朝对商人更宽容的吗？
……
绣衣使者江充：不能再犹豫了，一定要出重拳！（不远处是一堆刚挖出来的木头人）
……
少傅石德：殿下，和这群奸臣在一起，怎么能治理好天下呢！
……
太子刘据：江充，你这混蛋！（拔剑）
……
宦官苏文：要——造——反——啊——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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丞相刘屈氂（对长乐宫卫）：你们这帮叛军，给我老实待着，看我派战车来，把你们一个个都送上天！（制作橹车中）
……
侍郎马通：必须控制长水胡骑！
（半集后）：什么？长安市民居然不怕胡骑？这已经不是一般老百姓了。（说大实话）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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剧情十分紧凑，保安一连看了好几集。期间，他偶尔扫一扫旁边的监控屏，不过也没发现什么异常。
天色渐暗时，钱程小心翼翼地潜入了住宅区。
两小时后，他躲在草丛里，看着外面明亮的灯光和人头攒动的街市。
“……”
这里的生活方式和他想象中的，差别有点大。按他之前的想法，管理这么严格的地方，晚上肯定会有宵禁，所以饭都没来得及吃，就匆忙躲进一个看起来像是住坊的地方。
然而，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，外面都人山人海，看起来反而更多了。他们也没有彼此械斗或者相互抢劫，虽然嘈杂，但整体还是很有序。
要知道，就算秦始皇在咸阳，也是不敢天黑之后随便外出的。这些看起来不怎么能打的人还敢在街上乱跑，说明这里执法官吏的管理水平，也是超乎想象的。
住坊里的人也密集得超乎想象，到处都不断有人走动，感觉像是潜伏的时候不小心摸进了单于廷，非常难受。
他想了想，忽然意识到，这里的人维护治安的手段乃至整个思维方式，可能都和自己习惯的那套不同。于是，借着一群人正在说笑着走近，他从灌木后钻出来，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。
这是个有些冒险的举动，但钱程这些年本来就是在危险中长大的，这点风险影响不了他的心态。
而且，虽然周围感受不到灵力，但也不是什么技巧都不能用。只是他根本不了解这里人对于法术的认识和态度，仅有的一点优势也没敢用出来——万一这座城市里，都是那种极端憎恶灵能的人，可就糟糕了。
不过和他预料的一样，这里的平民警惕性并不高。他跟着那群人，轻易混出了坊门。看守的门卒坐在屋里，正盯着那种能动的画面看，一点警觉也没有。
钱程估计，这地方是承平日久，人们被和平保护得太好了。在下一次战争准备来临之前，这种情况都是没法避免的。
他跟着人流，故意向最密集的地方走。那里，灯光明亮得仿佛白昼，五颜六色的光芒剧烈闪烁，让他有种恍若进入幻境的感觉。
这里是明显是商业中心，而且在城市中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。从商店的规模看，这里的贸易想必十分繁荣，而且从旁人的神态看，晚上在此聚集，对他们来说，明显是早已习惯的日常活动。
钱程有些不理解其中的原理——这里的人未免太多了，哪有这么多东西需要买的。
周围嘈杂的声音里，渐渐出现了有节奏的打击声和带着声调的咆哮声。钱程好奇地挤过去，发现那里搭起个金属台子，打着强光。有几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，一边大声喊叫，一边跳来跳去。
周围聚集了不少人，还有人跟着他们一起喊、一起跳。虽然依旧没有灵力反应，但看仪式现场就知道，那几人肯定是当地巫师。不过他们说的并不是本地语言，钱程也没弄懂这些人在祈祷什么。
他询问路人，有人告诉他，这些人唱的是外国歌曲。
——外国这个说法，钱程可以理解，就是蛮夷的意思。
“原来是胡巫那套啊。”他恍然大悟：“这边的胡巫仪式可真热闹。”“啥？”对方看起来也没理解他的话：“哦，你听不懂是吧。这歌词是阿尔比昂话，讲爱情的。你回去上网查查就知道了——哎，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，不是都该懂一点么？”
说自己懂阿尔比昂话的时候，那人还有些得意。钱程倒也没觉得奇怪，毕竟人家可能就是当通译、吃这行饭的。只是他后面那话的意思，着实有些令人费解。
他在怪阿姨店里就照过镜子，而且这大半天下来，也没人说他长得不像当地人。那为什么此人会觉得，他这个年纪的人，就都该会？难道所有年轻人，都得学蛮夷鴂舌之言么？
钱程自己其实也会些阿尔比昂方言——从莫德雷德那里学的。只是那些话，和这里的所谓阿尔比昂语，完全是两种东西。
当然，这是挺正常的情况。莫德雷德了解的历史时间段里，“阿尔比昂人”就换了好几批了。这里很可能是第一纪，那此时的阿尔比昂人，如果和他碰到的阿尔比昂人还保持一样，才是诡异的事情。
钱程学蛮夷语言，算是比较快的，这些年下来，西洲的语言已经能简单掌握几种。但这属于工作需要，因为翻译符文这东西几乎是日常不靠谱。他还从未想过，这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。
这里看起来像吴越之地，但语言文字和居民种类上，更接近他认知中的华夏。另一边，它却有这么浓厚的西洲蛮夷影响，看起来很有意思。
钱程改变了之前的推测。这里很可能是在西洲，某个和阿尔比昂贸易往来密切的、越人为主的城市。这样，就能解释通了。
“此地与阿尔比昂，可有陆路相连？”他试图进一步打探这里的确切位置。
然而路人皱了皱眉头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，干笑了两声，就走了。
钱程一头雾水。不过他已经疑惑习惯了，也没去深究。台上的胡巫还在大喊大叫——天知道这个时代的阿尔比昂人，为什么用这种方式表达爱情。简直像三浦描述中的田所家武士、在上阵前大声吼叫一样。
他离开广场，转了个大圈，想看看更多的标志性场所，以此分析出关于这里的更多信息。只是，在最热闹的地方绕了两圈，也没找到处刑台和悬挂首级的架子。
“奇怪，首级呢……”钱程嘀咕着四下打量起来。
“嗨！你好~”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，钱程看到一个画着淡妆的年轻女子笑着走过来：“小哥哥在找什么？”
——笑容清纯，并不显得虚假，但这个表情变换也过于熟练了。下意识地把手靠前，放在显眼的地方，是为了让人注意自己的首饰。面部只抹着淡妆，但看不清皮肤细节，借着强光也看不出上色的破绽，明显是个老手。站姿看似随意，但从这个角度，恰好可以展示出身材曲线，很可能是有意为之。
他判断的瞬间，也看到对方迅速扫了眼自己。她面部表情也没什么变化，但这种情况下没任何变化才不正常。虽然问钱程在找什么，但却没有下意识地看向他寻找的方位，反而上来就盯着他。
这种女人，可以很简单地买通，因为她们爱慕钱财，喜欢显摆。但因为同样的原因，不可能指望她们提供重要的情报，也不可能收买她们去干刺探机要位置、配合劫夺城门之类的危险工作。
而且，这种人不可能随便就和穿一身廉价衣服的人浪费时间，显然是来寻找男色的。经费不足的情况下，可以借此多免费打探些消息。
钱程迅速做出了判断。
——虽然这女人有意识地控制自己，进行表演，而且看起来对自己的演技颇有自信，但说实话，和长安朝廷里那些老油条、和机敏狡猾的精灵各家族使者们比起来，只能说，她还是太嫩了。
钱程心里想着能不能从这人身上捞来明天的饭，身体已经站直，坦然正对着她，没有回避自己的想法。
“你好，我一时找不到地方了。”他平静地说着，故意让视线快速向对方胸口和臀部飘去，用常见反应掩饰心思的同时，迎合对方的虚荣心：“能麻烦问下路么？”
——知道自己的容貌吸引了对方，就不要显得过于谦虚和紧张。有时候，表现出一些主动和理所当然的态度，反而能让妇人确认她自己的眼光，进一步发展下去。这是当初白芷与贵妇们聚会时，董偃大哥不知为何，专门给他说过的。
“你想去哪里？”女子微笑着问。
“市里的刑场怎么走啊？”钱程说。
女子的演技瞬间崩塌，嘴角可见地抽动了下。她也干笑两声，说自己不知道，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开了。
“？？？”钱程又一次一头雾水。
他没敢去寻找原因，只好自己再去周围转转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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