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一章 逗士说书
长安。
殷琼拿着一堆衣服，正挨个让钱程去试。
“有必要么。”钱程被弄得烦躁起来：“都换了一天了……”
“你知道为什么皇帝不惜花大价钱，请西王母那边的使者，把你抓紧带过来么？”殷琼反问。
“怕夜长梦多，我在西洲弄出乱子？”钱程猜测。
“不。你之前展现的很成功。”殷琼摇摇头：“要不是我师叔有位密友，在宫里做事，我也不清楚。”
“到底怎么了？”钱程问。
“你先前是不是进贡了一批西洲艺人？”殷琼反问。
“是啊。”钱程点点头：“我找乔瓦里奥——就是夏洛特的宫廷商人，帮忙张罗来的。”
“人家说，有个阉人歌手，似乎是原本帝国腹地的教会里来的。他对你不满，觉得你在西洲太飞扬跋扈，就唱歌讽刺你。”殷琼说。
“皇帝让他表演，他就唱了自己编的歌，说你行事残暴，回头看一眼就倾覆一座自由城市，再看一眼就倾覆一个邦国。”
“我确实打了几个城市，抓了几个西洲领主，不过也不至于这样吧。”钱程嘀咕道：“另外，这和皇帝想见我有什么关系？她不至于因为蛮夷的打油诗，就怀疑地方官吏。”
“不是怀疑。”殷琼组织了下语言：“怎么说呢……她估计是把意思理解歪了。”
“啊？”钱程没反应过来。
这时，白芷也抱着一摞衣服，忧心忡忡地走了进来。
殷琼转头瞥了她一眼，止住了话题。
不过，白芷似乎听到了两人的对话。
她把衣服丢到台上，叹了口气。
“皇帝恐怕对你有兴趣了。”她看了钱程一眼。
“你这打扮一下，倒也还行。”殷琼也看了看他，嘀咕道了一句，问道：“知道为什么朝堂上公开接见就行的事情，没几天，又要你去私下见她么？肯定是有别的意图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钱程意识到了问题，大为震恐，压低声音，急速说道：“那怎么办？我对老太婆可不感兴趣——”
殷琼倒吸了口凉气。
“你不是很会人际往来么？”她质疑道：“不对，你……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？”
“……”
“再说，你的精灵小姐不也年纪很大了么。”她戏弄道：“我上次问她，为何要坚持与西洲人作战，她说她们家的每个成员都会发出复兴族群的誓言——算起来，那都是秦灭六国时候的事情了。你怎么不嫌弃这个问题啊？”
钱程窘迫，哑口无言了一阵子。
“总之不能这样。”他把衣服丢在一边：“我得想办法别留下太深印象——对了，我找找有没有俗气点的……”
说着，他自顾自地翻找起来。
白芷放下东西，走出房门。阿蒂拉正好从旁边经过，好奇地看了她一眼，抱着一个箱子走进了屋子。
刚在院中坐了一会儿，姐姐走了过来。
她一眼看出了白芷心中的烦闷，挥手和她打招呼。
“让他自己折腾，我们出去转一圈。”她提议道。白芷再次回头看了一眼。这次来，能同路的人数量有限。除了她和钱程，就只剩下殷琼算是正式成员。阿蒂拉都是钱程说要带她见世面，颇费了一番口给加上的。
她点了点头，跟着姐姐一起走出屋子。
长安的大街依旧熙熙攘攘。两人也没上车，就这样沿着街道，缓步行走着。
沿途不断有人转头看他们，有个年轻人还笑嘻嘻地想凑过来。然而旁边一个中年男子拉了他一把，小声耳语了一句。年轻人面色猛地一僵硬，急忙回过头，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。
姐姐看了看他们，又看了看白芷。
“你在长安提议的事情，小程知道了么？”她问。
白芷沮丧地点了点头：“路过敦煌的时候，我们停留了一日。他很快就知道了。”
“他说什么了么？”
“他说我太傻了。”白芷如实说：“说我又在添麻烦，不知道还得谁去收拾……”
“哦，那还好。”姐姐却松了口气。
白芷依然没什么兴致。
姐姐拉着她，一路来到市集，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。
不远处的台子上，有个滑稽艺人正在表演。
这些人也有自己的传承和专门的技艺，有些功力到家的艺人，举手投足，就能令人忍俊不禁。爱好者们认为，这是“逗气”修炼到家，气场充沛的结果，将这些人褒称为“逗士”。
姐姐本想带她听些笑话舒舒心，谁知今天，“逗士”却讲起了别的话题。
正疑惑着，店铺老板满脸堆笑，小跑了过来。他认得两人，一边说些欢迎贵客的套词，一边催促店小二，赶紧给客人斟酒。
“今天怎么换话题了？”姐姐问。
“这……”店老板似乎不敢说。
“说呗，这有什么。”姐姐微笑了下，鼓励道。
“哦，是这样。”店老板犹豫到最后，还是如实说道：“上头在查案，鄙店的说书人，有不少剧本是先前请一个书生润色的。结果前些日子，他给抓紧牢里了，传闻说是参加了什么逆党。”
“最近抓了不少人，他们参与过的话本，我们是肯定不敢再用了。”他摇头道：“不过这样一来，就得少掉很多内容，只好拿新故事先充着。我们这小本生意，实在不敢惹事啊。”
“您也不用担心。”旁边，有人突然插嘴道：“我听说，天子特意从西洲召钱夫子回来。这朝政，应该很快就会有所改观了。以钱夫子的学识人品，只要天子信任，降服妖女根本不在话下——”
“瞎说什么呢！”店老板吓了一跳，急忙低声呵斥道：“为什么抓你们这些人，心里还没数么？！你自寻死，莫要扯上老夫。”
说着，他招呼店小二，急匆匆地要撵人。
“算了，算了。”姐姐劝道：“不是什么大事，没必要。”
店主唯唯诺诺，小心翼翼地退开了。
那人向周围看了几眼，继续和旁边的中年男子耳语起来。不过白芷和姐姐依然能听到他们的对话。
PS：汉代逗士形象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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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琼拿着一堆衣服，正挨个让钱程去试。
“有必要么。”钱程被弄得烦躁起来：“都换了一天了……”
“你知道为什么皇帝不惜花大价钱，请西王母那边的使者，把你抓紧带过来么？”殷琼反问。
“怕夜长梦多，我在西洲弄出乱子？”钱程猜测。
“不。你之前展现的很成功。”殷琼摇摇头：“要不是我师叔有位密友，在宫里做事，我也不清楚。”
“到底怎么了？”钱程问。
“你先前是不是进贡了一批西洲艺人？”殷琼反问。
“是啊。”钱程点点头：“我找乔瓦里奥——就是夏洛特的宫廷商人，帮忙张罗来的。”
“人家说，有个阉人歌手，似乎是原本帝国腹地的教会里来的。他对你不满，觉得你在西洲太飞扬跋扈，就唱歌讽刺你。”殷琼说。
“皇帝让他表演，他就唱了自己编的歌，说你行事残暴，回头看一眼就倾覆一座自由城市，再看一眼就倾覆一个邦国。”
“我确实打了几个城市，抓了几个西洲领主，不过也不至于这样吧。”钱程嘀咕道：“另外，这和皇帝想见我有什么关系？她不至于因为蛮夷的打油诗，就怀疑地方官吏。”
“不是怀疑。”殷琼组织了下语言：“怎么说呢……她估计是把意思理解歪了。”
“啊？”钱程没反应过来。
这时，白芷也抱着一摞衣服，忧心忡忡地走了进来。
殷琼转头瞥了她一眼，止住了话题。
不过，白芷似乎听到了两人的对话。
她把衣服丢到台上，叹了口气。
“皇帝恐怕对你有兴趣了。”她看了钱程一眼。
“你这打扮一下，倒也还行。”殷琼也看了看他，嘀咕道了一句，问道：“知道为什么朝堂上公开接见就行的事情，没几天，又要你去私下见她么？肯定是有别的意图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钱程意识到了问题，大为震恐，压低声音，急速说道：“那怎么办？我对老太婆可不感兴趣——”
殷琼倒吸了口凉气。
“你不是很会人际往来么？”她质疑道：“不对，你……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？”
“……”
“再说，你的精灵小姐不也年纪很大了么。”她戏弄道：“我上次问她，为何要坚持与西洲人作战，她说她们家的每个成员都会发出复兴族群的誓言——算起来，那都是秦灭六国时候的事情了。你怎么不嫌弃这个问题啊？”
钱程窘迫，哑口无言了一阵子。
“总之不能这样。”他把衣服丢在一边：“我得想办法别留下太深印象——对了，我找找有没有俗气点的……”
说着，他自顾自地翻找起来。
白芷放下东西，走出房门。阿蒂拉正好从旁边经过，好奇地看了她一眼，抱着一个箱子走进了屋子。
刚在院中坐了一会儿，姐姐走了过来。
她一眼看出了白芷心中的烦闷，挥手和她打招呼。
“让他自己折腾，我们出去转一圈。”她提议道。白芷再次回头看了一眼。这次来，能同路的人数量有限。除了她和钱程，就只剩下殷琼算是正式成员。阿蒂拉都是钱程说要带她见世面，颇费了一番口给加上的。
她点了点头，跟着姐姐一起走出屋子。
长安的大街依旧熙熙攘攘。两人也没上车，就这样沿着街道，缓步行走着。
沿途不断有人转头看他们，有个年轻人还笑嘻嘻地想凑过来。然而旁边一个中年男子拉了他一把，小声耳语了一句。年轻人面色猛地一僵硬，急忙回过头，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。
姐姐看了看他们，又看了看白芷。
“你在长安提议的事情，小程知道了么？”她问。
白芷沮丧地点了点头：“路过敦煌的时候，我们停留了一日。他很快就知道了。”
“他说什么了么？”
“他说我太傻了。”白芷如实说：“说我又在添麻烦，不知道还得谁去收拾……”
“哦，那还好。”姐姐却松了口气。
白芷依然没什么兴致。
姐姐拉着她，一路来到市集，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。
不远处的台子上，有个滑稽艺人正在表演。
这些人也有自己的传承和专门的技艺，有些功力到家的艺人，举手投足，就能令人忍俊不禁。爱好者们认为，这是“逗气”修炼到家，气场充沛的结果，将这些人褒称为“逗士”。
姐姐本想带她听些笑话舒舒心，谁知今天，“逗士”却讲起了别的话题。
正疑惑着，店铺老板满脸堆笑，小跑了过来。他认得两人，一边说些欢迎贵客的套词，一边催促店小二，赶紧给客人斟酒。
“今天怎么换话题了？”姐姐问。
“这……”店老板似乎不敢说。
“说呗，这有什么。”姐姐微笑了下，鼓励道。
“哦，是这样。”店老板犹豫到最后，还是如实说道：“上头在查案，鄙店的说书人，有不少剧本是先前请一个书生润色的。结果前些日子，他给抓紧牢里了，传闻说是参加了什么逆党。”
“最近抓了不少人，他们参与过的话本，我们是肯定不敢再用了。”他摇头道：“不过这样一来，就得少掉很多内容，只好拿新故事先充着。我们这小本生意，实在不敢惹事啊。”
“您也不用担心。”旁边，有人突然插嘴道：“我听说，天子特意从西洲召钱夫子回来。这朝政，应该很快就会有所改观了。以钱夫子的学识人品，只要天子信任，降服妖女根本不在话下——”
“瞎说什么呢！”店老板吓了一跳，急忙低声呵斥道：“为什么抓你们这些人，心里还没数么？！你自寻死，莫要扯上老夫。”
说着，他招呼店小二，急匆匆地要撵人。
“算了，算了。”姐姐劝道：“不是什么大事，没必要。”
店主唯唯诺诺，小心翼翼地退开了。
那人向周围看了几眼，继续和旁边的中年男子耳语起来。不过白芷和姐姐依然能听到他们的对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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