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一章 短暂休息
“如果继续在这车上颠，我就要提前去见天神了。”神父一听说还要坐车走，连连拒绝道：“精灵太疯狂了。我还是自己想办法走吧。”
钱程见他一脸苦相，也不好意思强拉着，顺势答应了。
“不过回去有空的时候，我得再召集学者们开个会，讨论下校正和规范翻译的问题。”他说：“你们那边，最好也派几个人来。这样，和你们的方言相关的时候，就便于沟通。”
“非常感谢。”神父急忙说：“我回亲自带人去的。不过您怎么想起这个问题了？”
“你说精灵，我想起来了。”钱程解释道。
“之前府里的通译官就说过这件事。他们认为，称为灵族就可以了，精灵的说法，就容易产生误解。”他指了指自己：“像我这样，和灵族在情感精神上接近的人，才叫精灵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神父恍然大悟：“我的雅言还是学的不够好。受教了。”
两人谦让了一番，钱程又问他还有什么问题，抓紧时间提出来就行。
“其他倒没什么紧急的。”神父说：“倒是有件关于战法的事情，我们至今没讨论出结果。听说你们那边，有很多战法典籍和战争经验总结，所以想请教下。”
“按你们的经验，怎么对付敌人精锐骑兵，才是效果最好的呢？”他问。
“更精锐的骑兵。”钱程不假思索地说。
“呃……”神父挠了挠头：“我们要是有更精锐的骑兵，就没这么多麻烦了。”
钱程自己也没想过这个问题。
“我们一直就是这个思路，如果用其他的办法……”他犹豫道：“我们自己也没试过，就没法教你们了。”
两人讨论着，周围其他人也好奇地凑了过来，商量起这个问题。
“最好还是用大鼎。”白芷说：“虽然很难弄到，但西洲本地也有晶石射石器。如果能把这类武器的速度和准确度提升，就算自己没有精锐的骑兵，也能应付各种情况了。”
“那种东西好是好，但不可能代替骑兵的作用的。”旁边，让娜并不赞同：“他们的目的和功能并不是相同的，在战场上能帮助抵御骑兵的冲击，不代表就能真的对付骑兵……”
“是的。”莫德雷德也插嘴道：“大家又不傻，试探之下，发现你正面火力强大却缺乏机动兵力，肯定会换种打法的。”
“谁会傻乎乎地，见了面就把主力兵团往你设防的正面硬填啊——哦，我是说，除了巴里希人。”她揶揄道。
“你你你……”让娜气急败坏，抄起手里烧火的木柴就要打她。莫德雷德急忙躲闪，两人又打闹起来。
“她说的确实没错。”钱程只好替她们解释道：“你想象的那种骑兵团集体向大鼎冲锋的场面，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。如果真的出现了，指挥失误的可能性才更大。”
“正常操作的流程，是把小股部队撒出去，和敌人前锋交战，压缩对方的活动范围，同时尽可能近地观察敌人布置。直到一方或是双方认为自己已经获取了足够的信息，才会按照调整好的方式，将部队逐次投入战场。如果遇到挫折，也会立刻加以调整的。”
“这是每个统帅都会的技能，西洲人一样有这种意识，只是他们选拔和训练将领的方式太简陋，导致能力差别太大。”钱程说：“但就算巴里希人，发现情况不对，也是会跑的。”
“那怎么办好……”神父傻了眼。
“我们的经验里也没有好办法。”伊兰瑞尔指出：“不过我们骑兵的思路就是用更好的武艺和更精良的装备，确保能迅速击溃同等编制的敌人。所以，我们也没想过这种事情。”
“说实话，我们军队里的骑兵，大部分是那些小贵族提供的，我一点也不觉得他们靠得住。”神父苦恼地说：“实在不行，也只能按她的想法来了。”
“那就试试吧，先应急下。”钱程说：“至于往后……等形势稳定下来，夏洛特就能腾出手，解决你们那边的问题了。”
“不是凉州兵么？”神父问：“为何是女王出面？”
“我们是热爱和平的人，这种小事，不需要使用战争手段。”钱程解释道。
“我以为你们会主动些。毕竟现在这个情况，战争是能带来收益的。哪怕那里不怎么富裕，光是抓捕奴隶，就值很多钱了。”神父说。
“那是……个别人员的行为。”钱程义正辞严地说：“我们的理念，是坚决反对蓄奴的。只是实际情况的限制，导致无法完全取消，只能一步步来了。”“真能完全取消么……”神父叹了口气，看起来自己都不信。
“据说上古的时候，是有这种时代的。”钱程说：“只是后来大道衰落，人们的道德也日渐败坏，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。”
“哦哦。”神父露出了然的表情：“这个我能理解。教会里，也有人持这种说法。”
“不过，你们有证据么？”他追问道：“听说你们的史料更加完善，如果真的能证明这点，那对于复古派学者来说，一定会是很大的激励。但我们这里，一直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。实际上，上古时的社会里，奴隶的数量一点都不少。”
“这倒是可以肯定。”钱程说：“上古三代，已经不如远古圣王的时候了，但民风依然敦厚。奴隶确实存在，但数量十分稀少，而且从我在涂山看到的第一手商代资料判断，他们也不会为了抓捕奴隶而发动战争。”
“商人既不大肆抓捕奴隶，强迫他们为自己干活，也不贪图美色、强抢外族妇人来发泄欲望。”钱程如是说：“他们是群淳朴而热爱自由的人，所以，才有前后三十一王的国运啊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神父再次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：“如果没有您的教诲，我们恐怕是想不到这些的。果然，学习知识对于接近正道，实在太有用了。”
两人又彼此谦让了一番。
另一边，轰走了莫德雷德的让娜，带着她找来帮忙的两个村姑，架好了火，简单煮了些吃的。
伊兰瑞尔和梅尔黛拉自己带了干粮。她们招呼钱程去一起吃。那种食物，比让娜的乡土大乱炖看起来精致多了，钱程本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原则，准备答应。
这时，白芷也从包里拿出个盒子。她打开盖子，里面升起一股雾气——原来，这盒子里放了个精巧的冰系法阵，里面盛着她事先备好的饭食。她和让娜招呼了一声，又回头喊钱程，说把菜热热就可以吃了。
钱程两边都想吃，但白芷和伊兰瑞尔看起来很是相互排斥。连循着饭香跑回来的莫德雷德，都本能地不敢凑上去讨要食物了。
众人都有些尴尬。神父氛围又开始不对，及时准备抽身，连连告辞。
“没有多余的马了。”让娜说：“不过村里还有头驴子，他们愿意出售。”
“那不好。”神父连连摇头。
“没事儿，让他给你付钱。”让娜指了指钱程，没好气地说。
“不是钱的问题，我路上还得去镇里宣教呢。”神父解释道：“现在这里的领主和教会态度不明，能少点麻烦，就少点麻烦。”
“哎？”让娜没反应过来。
“你啊……”神父看了她一眼，摇了摇头：“果然，你还是太年轻了。我看，你真的需要认真研究下神学和教会了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让娜疑惑道。
“先前就有个自称圣女的人，据说是得到了当地乡村教会的认可，跑出来传教。”神父认真地说：“可惜那家伙太自大，跑到艾博罗人的地盘去了。”
“艾博罗的教士一向不喜欢这些自封的先知和野外冒出来的圣人。有个神父于是出面，给了她一头驴子。可惜那姑娘不懂事，真的骑着驴去传教了。”
“这是……”
“这是模仿先知啊。”神父摇摇头：“她一进城里，就被人抓住了。要知道，假先知是个极其严重的指控。那些乡野教士不了解其中利害——哼，他们是瞧不起艾博罗的宗教裁判所么？”
“那……后来呢？”让娜还是问道。
“还能有什么后来。到这份上，肯定是身败名裂了。最终，也不过是一把火的事儿。”神父劝道：“你一直有朋友袒护，感觉不到。但从古到今，被人推出来当做圣人，却深度参与世事的，几乎都没有太好的结局。”
“如果这是神要我付出的代价……”让娜依然很坚定的样子。
“醒醒吧。”神父不以为然：“如果这都是神的要求，那世间也太美好了。”
“这是为什么——”让娜看起来也不是完全不懂。坚定的神态松垮下来，显得有些萎靡。
“你都不知道为什么，还敢出来啊。”神父叹了口气。
“算了，我只适合说到这里了。”他摆摆手：“我们教派还不想惹上这么大的麻烦。你自己想想吧。”
说着，他整了整破布斗篷，把一柄链锤藏在腰间，和众人告别，自己离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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钱程见他一脸苦相，也不好意思强拉着，顺势答应了。
“不过回去有空的时候，我得再召集学者们开个会，讨论下校正和规范翻译的问题。”他说：“你们那边，最好也派几个人来。这样，和你们的方言相关的时候，就便于沟通。”
“非常感谢。”神父急忙说：“我回亲自带人去的。不过您怎么想起这个问题了？”
“你说精灵，我想起来了。”钱程解释道。
“之前府里的通译官就说过这件事。他们认为，称为灵族就可以了，精灵的说法，就容易产生误解。”他指了指自己：“像我这样，和灵族在情感精神上接近的人，才叫精灵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神父恍然大悟：“我的雅言还是学的不够好。受教了。”
两人谦让了一番，钱程又问他还有什么问题，抓紧时间提出来就行。
“其他倒没什么紧急的。”神父说：“倒是有件关于战法的事情，我们至今没讨论出结果。听说你们那边，有很多战法典籍和战争经验总结，所以想请教下。”
“按你们的经验，怎么对付敌人精锐骑兵，才是效果最好的呢？”他问。
“更精锐的骑兵。”钱程不假思索地说。
“呃……”神父挠了挠头：“我们要是有更精锐的骑兵，就没这么多麻烦了。”
钱程自己也没想过这个问题。
“我们一直就是这个思路，如果用其他的办法……”他犹豫道：“我们自己也没试过，就没法教你们了。”
两人讨论着，周围其他人也好奇地凑了过来，商量起这个问题。
“最好还是用大鼎。”白芷说：“虽然很难弄到，但西洲本地也有晶石射石器。如果能把这类武器的速度和准确度提升，就算自己没有精锐的骑兵，也能应付各种情况了。”
“那种东西好是好，但不可能代替骑兵的作用的。”旁边，让娜并不赞同：“他们的目的和功能并不是相同的，在战场上能帮助抵御骑兵的冲击，不代表就能真的对付骑兵……”
“是的。”莫德雷德也插嘴道：“大家又不傻，试探之下，发现你正面火力强大却缺乏机动兵力，肯定会换种打法的。”
“谁会傻乎乎地，见了面就把主力兵团往你设防的正面硬填啊——哦，我是说，除了巴里希人。”她揶揄道。
“你你你……”让娜气急败坏，抄起手里烧火的木柴就要打她。莫德雷德急忙躲闪，两人又打闹起来。
“她说的确实没错。”钱程只好替她们解释道：“你想象的那种骑兵团集体向大鼎冲锋的场面，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。如果真的出现了，指挥失误的可能性才更大。”
“正常操作的流程，是把小股部队撒出去，和敌人前锋交战，压缩对方的活动范围，同时尽可能近地观察敌人布置。直到一方或是双方认为自己已经获取了足够的信息，才会按照调整好的方式，将部队逐次投入战场。如果遇到挫折，也会立刻加以调整的。”
“这是每个统帅都会的技能，西洲人一样有这种意识，只是他们选拔和训练将领的方式太简陋，导致能力差别太大。”钱程说：“但就算巴里希人，发现情况不对，也是会跑的。”
“那怎么办好……”神父傻了眼。
“我们的经验里也没有好办法。”伊兰瑞尔指出：“不过我们骑兵的思路就是用更好的武艺和更精良的装备，确保能迅速击溃同等编制的敌人。所以，我们也没想过这种事情。”
“说实话，我们军队里的骑兵，大部分是那些小贵族提供的，我一点也不觉得他们靠得住。”神父苦恼地说：“实在不行，也只能按她的想法来了。”
“那就试试吧，先应急下。”钱程说：“至于往后……等形势稳定下来，夏洛特就能腾出手，解决你们那边的问题了。”
“不是凉州兵么？”神父问：“为何是女王出面？”
“我们是热爱和平的人，这种小事，不需要使用战争手段。”钱程解释道。
“我以为你们会主动些。毕竟现在这个情况，战争是能带来收益的。哪怕那里不怎么富裕，光是抓捕奴隶，就值很多钱了。”神父说。
“那是……个别人员的行为。”钱程义正辞严地说：“我们的理念，是坚决反对蓄奴的。只是实际情况的限制，导致无法完全取消，只能一步步来了。”“真能完全取消么……”神父叹了口气，看起来自己都不信。
“据说上古的时候，是有这种时代的。”钱程说：“只是后来大道衰落，人们的道德也日渐败坏，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。”
“哦哦。”神父露出了然的表情：“这个我能理解。教会里，也有人持这种说法。”
“不过，你们有证据么？”他追问道：“听说你们的史料更加完善，如果真的能证明这点，那对于复古派学者来说，一定会是很大的激励。但我们这里，一直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。实际上，上古时的社会里，奴隶的数量一点都不少。”
“这倒是可以肯定。”钱程说：“上古三代，已经不如远古圣王的时候了，但民风依然敦厚。奴隶确实存在，但数量十分稀少，而且从我在涂山看到的第一手商代资料判断，他们也不会为了抓捕奴隶而发动战争。”
“商人既不大肆抓捕奴隶，强迫他们为自己干活，也不贪图美色、强抢外族妇人来发泄欲望。”钱程如是说：“他们是群淳朴而热爱自由的人，所以，才有前后三十一王的国运啊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神父再次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：“如果没有您的教诲，我们恐怕是想不到这些的。果然，学习知识对于接近正道，实在太有用了。”
两人又彼此谦让了一番。
另一边，轰走了莫德雷德的让娜，带着她找来帮忙的两个村姑，架好了火，简单煮了些吃的。
伊兰瑞尔和梅尔黛拉自己带了干粮。她们招呼钱程去一起吃。那种食物，比让娜的乡土大乱炖看起来精致多了，钱程本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原则，准备答应。
这时，白芷也从包里拿出个盒子。她打开盖子，里面升起一股雾气——原来，这盒子里放了个精巧的冰系法阵，里面盛着她事先备好的饭食。她和让娜招呼了一声，又回头喊钱程，说把菜热热就可以吃了。
钱程两边都想吃，但白芷和伊兰瑞尔看起来很是相互排斥。连循着饭香跑回来的莫德雷德，都本能地不敢凑上去讨要食物了。
众人都有些尴尬。神父氛围又开始不对，及时准备抽身，连连告辞。
“没有多余的马了。”让娜说：“不过村里还有头驴子，他们愿意出售。”
“那不好。”神父连连摇头。
“没事儿，让他给你付钱。”让娜指了指钱程，没好气地说。
“不是钱的问题，我路上还得去镇里宣教呢。”神父解释道：“现在这里的领主和教会态度不明，能少点麻烦，就少点麻烦。”
“哎？”让娜没反应过来。
“你啊……”神父看了她一眼，摇了摇头：“果然，你还是太年轻了。我看，你真的需要认真研究下神学和教会了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让娜疑惑道。
“先前就有个自称圣女的人，据说是得到了当地乡村教会的认可，跑出来传教。”神父认真地说：“可惜那家伙太自大，跑到艾博罗人的地盘去了。”
“艾博罗的教士一向不喜欢这些自封的先知和野外冒出来的圣人。有个神父于是出面，给了她一头驴子。可惜那姑娘不懂事，真的骑着驴去传教了。”
“这是……”
“这是模仿先知啊。”神父摇摇头：“她一进城里，就被人抓住了。要知道，假先知是个极其严重的指控。那些乡野教士不了解其中利害——哼，他们是瞧不起艾博罗的宗教裁判所么？”
“那……后来呢？”让娜还是问道。
“还能有什么后来。到这份上，肯定是身败名裂了。最终，也不过是一把火的事儿。”神父劝道：“你一直有朋友袒护，感觉不到。但从古到今，被人推出来当做圣人，却深度参与世事的，几乎都没有太好的结局。”
“如果这是神要我付出的代价……”让娜依然很坚定的样子。
“醒醒吧。”神父不以为然：“如果这都是神的要求，那世间也太美好了。”
“这是为什么——”让娜看起来也不是完全不懂。坚定的神态松垮下来，显得有些萎靡。
“你都不知道为什么，还敢出来啊。”神父叹了口气。
“算了，我只适合说到这里了。”他摆摆手：“我们教派还不想惹上这么大的麻烦。你自己想想吧。”
说着，他整了整破布斗篷，把一柄链锤藏在腰间，和众人告别，自己离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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