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章 目标:前方
夏洛特小时候，骑士团安排一个老骑士教她马上交战的武艺。
训练很枯燥，很累。
学徒小夏洛特忍不住，问自己的老师，作战时有没有什么窍门，赶快教给自己。
“端稳枪，对准目标。”老骑士说：“别想太多别的事。”
“那打仗的时候呢？”
“找准目标，冲过去。”老骑士说：“战场上，前进的步伐比骑枪更有杀伤力。”
小夏洛特有些失望。
这和她看到的诗集、剧本里相比，也未免过于简单了。
之后，她花了十多年时间，练习怎么端枪，怎么找目标。一直到现在，也不敢说自己学会了多少。
向着她冲来的匈奴人，从那人熟练地控制马速和举起长矛的动作看，明显也是个老手。
这些草原骑士大都是部落贵人子弟中挑选出来的，常年训练，充当各级大小王的核心部队。他两侧，还有几个拿着弓和套索的骑手。
夏洛特视而不见，控制战马渐渐加速。
匈奴人不用手控制缰绳，仅凭腿上的力道就对战马控制自如。他两只手高举着长矛，对准夏洛特直刺过来。
矛尖近在咫尺时，夏洛特下意识地侧过盾。砰地一声，长矛在盾牌上划开。
巨大的冲力让她趔趄了下，盾牌差点飞出去，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后仰。但她依然用力踩住马镫，不管发麻的胳膊和那个匈奴人试图做出的闪避动作，稳稳地举着右臂，握紧枪杆。
电光石火见，她的枪尖重重地撞在匈奴人侧腹，带飞一串崩裂的皮绳和弯曲的甲片。
匈奴人滚落着摔到地上。
夏洛特没空回头看。
不远处，一个匈奴人大喝着抛出套索。她微微侧了侧身，转头看了看。
马背上立着根木杆，挂着羽毛饰品。这是大家向东方人学来的。手下说它用得上，夏洛特当年吃过套索的亏，就也装了一个。
绑着石头的套索打在木杆上，滑了下来。夏洛特猛地伸手，拉住绳索，用力一拽。
匈奴人猝不及防，被扯下马来。其他匈奴人见状，变得犹豫起来。
一些匈奴人还在冲锋，另一些已经慢了半拍。夏洛特毫不停留，笔直地向前冲去。
最终，大部分匈奴人选择了转身逃开。
夏洛特回头看了眼，她的士兵已经清理了没逃走的敌人。背后，更多的步兵渐渐步入战场。
匈奴人逃开后，另一队数量更大的骑兵在他们后方显露出身影，明显早有准备要进行接应了。他们小跑起来，准备驱逐夏洛特的队伍。
大鼎的轰鸣传来，几枚弹丸在呼啸声中砸向匈奴骑兵。只有两个离得近的倒霉蛋被击中，但整个队伍都显得骚动起来。
夏洛特找到了目标。
“前进，前进！”她掀开面罩，回头大喊，然后向两侧挥舞手臂。
她的旗手高高举起王旗，身后的骑士跟着她继续小跑。背后，越来越多的骑兵从战场各处加入了进来。
马蹄声越来越响，渐渐汇成一股洪流。
夏洛特的战马兴奋地喘着粗气，再次奔跑起来。
队列之前，一个拿着长戟的匈奴人大吼着让部众恢复秩序。注意到有人奔来，只好回头准备迎战。他还没跑出全速，夏洛特已经冲到面前，一枪把他挑得横飞出去。
零星的箭矢打在铠甲上，发出脆响，夏洛特不管不顾，继续向阵线中钻去。数息后，第一排的骑士大吼着冲来，撞进了匈奴人的队伍。
匈奴人原本还在整队。仓促间，有人拔出长刀和骨朵还击，剩下的人驰向两翼，准备展开队形，提升速度。
夏洛特的第二、第三排骑兵扑向他们侧面。匈奴人来不及调头，索性四散逃走了。那些正在抵抗的人，也匆忙逃亡。
现在整支军队都在不断进攻，匈奴人的阻挡队伍没能迟滞她。但又驱赶了一伙敌人后，夏洛特自己停了下来。
这不太像她之前打过的仗。一般情况下，迅速击溃敌人先锋之后，如果对方在正常前进或者准备补给，肯定可以造成连串的崩溃。这次，敌人之前的分布太过稀疏了。而前方，隐约能看到大队士兵的踪影。
夏洛特看了看两边。左侧是平缓的地形，右边是一大片河滩。这种地方不适合骑兵包抄，按理说是没什么事的。
她想了想刚才那些熟练地步行作战的匈奴人，又觉得也不好说。
只是，她也没时间继续把战争拖下去了。按之前的情况，他们恐怕耗也耗不过匈奴人。这次，终究是个无法舍弃的机会。
夏洛特一直也不知道，自己是不是擅长发现目标的人。
她的老师虽然提出过要求，但他最终也没去判断，夏洛特在战场上做到了没有。
她第一次上阵之前，附近一个镇子里，有几个乌尼亚逃兵强抢钱财。老骑士拔剑去制止，乌尼亚人拿出把塞满晶石的改装十字弓，一箭射死了他。
老骑士没能阻止抢劫，也没能杀死敌人。
骑士团的人运回尸体，把他埋葬在城堡后的公墓里。又把抓来的乌尼亚人鞭打了一阵，吊死在城堡外的路口。
嬷嬷带着夏洛特，参加了葬礼。
准骑士少女夏洛特很是伤心。她也有些自责，觉得自己到最后也没让老师满意。
“别跟这家伙乱学。”嬷嬷摇头道。
少女夏洛特奇怪地看着她。
“盯准你的目标，不要管别的闲事。因为那样就会进入别人的领域。自己准备不充分，肯定会吃亏。”嬷嬷说着，叹了口气：“可惜，他自己说的话，自己都做不到。”
“也没办法。”她拿起经文：“唉，想保护别人的人，早晚得落到这种境地。”
“那我们……”少女夏洛特看着墓碑，又看了看远处的道路：“那，正义一定能伸张吧。”
“当然不。”嬷嬷瞪了她一眼：“正义一定能伸张，我们还拼命做什么？”
夏洛特若有所思地环顾战场。
侍从们又过了片刻才赶来。夏洛特一边换马，一边让他们催促步兵继续前进。
“吴司马说前面很可能是匈奴人的口袋，而不是粮食中转站。”一个侍从急匆匆地说：“另外，雇佣兵已经跟不上我们了。我们不能再冲了……”
“我们要的不是中转站，是匈奴人聚集的地方。”夏洛特沉声呵斥道：“认清你的目标！”
“告诉凉州的行军司马和参军们，早上的侦查是我亲自带队的。”她一边跃上马，一边说：“这个布置只开始不到半天。我们选对方向，打破它，那口袋就不是口袋。”
“别理雇佣兵。让山地人和凉州人跟上。把我的北海卫队调来，再召集山地人士官，准备接敌。把乌尼亚骑兵换上来，有备马的骑士换马，没有的人跟着步兵。”她一连串地下达命令：“半小时之内，我要和匈奴主力接战。”
“步兵来不及。”另一个侍从说：“总督统计过，这个规模的方阵，从行军队形展开需要一刻半钟。更小规模的方阵，无法抵御匈奴骑兵的冲击。”
“让他们保持行军队形进入战场，再选择自己的位置。让老兵和骑士掩护他们，弩手去侧面准备防御。”夏洛特说：“草原人习惯性地展得太开。他们的口袋底，不会有强大的反击力量。这次是我们进攻，要让敌人比我们更慌乱。”
“可是，按钱总督的规定……”
“我是女王。”夏洛特冷声说。
侍从们左顾右盼，依然有些顾虑，但也没有再公开表达质疑。
现在，因为一系列自己目标之外的偶然和意外，加拉西亚的女王夏洛特站在了这片沙场上。
女王夏洛特的底牌不多。
但她现在很清楚自己的目标，也知道自己还能刺多少回。
密集的鼓点响起。步兵的队伍像一条条长蛇，扑向远处的目的地。
夏洛特再次集结了骑手们，迎着敌人前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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训练很枯燥，很累。
学徒小夏洛特忍不住，问自己的老师，作战时有没有什么窍门，赶快教给自己。
“端稳枪，对准目标。”老骑士说：“别想太多别的事。”
“那打仗的时候呢？”
“找准目标，冲过去。”老骑士说：“战场上，前进的步伐比骑枪更有杀伤力。”
小夏洛特有些失望。
这和她看到的诗集、剧本里相比，也未免过于简单了。
之后，她花了十多年时间，练习怎么端枪，怎么找目标。一直到现在，也不敢说自己学会了多少。
向着她冲来的匈奴人，从那人熟练地控制马速和举起长矛的动作看，明显也是个老手。
这些草原骑士大都是部落贵人子弟中挑选出来的，常年训练，充当各级大小王的核心部队。他两侧，还有几个拿着弓和套索的骑手。
夏洛特视而不见，控制战马渐渐加速。
匈奴人不用手控制缰绳，仅凭腿上的力道就对战马控制自如。他两只手高举着长矛，对准夏洛特直刺过来。
矛尖近在咫尺时，夏洛特下意识地侧过盾。砰地一声，长矛在盾牌上划开。
巨大的冲力让她趔趄了下，盾牌差点飞出去，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后仰。但她依然用力踩住马镫，不管发麻的胳膊和那个匈奴人试图做出的闪避动作，稳稳地举着右臂，握紧枪杆。
电光石火见，她的枪尖重重地撞在匈奴人侧腹，带飞一串崩裂的皮绳和弯曲的甲片。
匈奴人滚落着摔到地上。
夏洛特没空回头看。
不远处，一个匈奴人大喝着抛出套索。她微微侧了侧身，转头看了看。
马背上立着根木杆，挂着羽毛饰品。这是大家向东方人学来的。手下说它用得上，夏洛特当年吃过套索的亏，就也装了一个。
绑着石头的套索打在木杆上，滑了下来。夏洛特猛地伸手，拉住绳索，用力一拽。
匈奴人猝不及防，被扯下马来。其他匈奴人见状，变得犹豫起来。
一些匈奴人还在冲锋，另一些已经慢了半拍。夏洛特毫不停留，笔直地向前冲去。
最终，大部分匈奴人选择了转身逃开。
夏洛特回头看了眼，她的士兵已经清理了没逃走的敌人。背后，更多的步兵渐渐步入战场。
匈奴人逃开后，另一队数量更大的骑兵在他们后方显露出身影，明显早有准备要进行接应了。他们小跑起来，准备驱逐夏洛特的队伍。
大鼎的轰鸣传来，几枚弹丸在呼啸声中砸向匈奴骑兵。只有两个离得近的倒霉蛋被击中，但整个队伍都显得骚动起来。
夏洛特找到了目标。
“前进，前进！”她掀开面罩，回头大喊，然后向两侧挥舞手臂。
她的旗手高高举起王旗，身后的骑士跟着她继续小跑。背后，越来越多的骑兵从战场各处加入了进来。
马蹄声越来越响，渐渐汇成一股洪流。
夏洛特的战马兴奋地喘着粗气，再次奔跑起来。
队列之前，一个拿着长戟的匈奴人大吼着让部众恢复秩序。注意到有人奔来，只好回头准备迎战。他还没跑出全速，夏洛特已经冲到面前，一枪把他挑得横飞出去。
零星的箭矢打在铠甲上，发出脆响，夏洛特不管不顾，继续向阵线中钻去。数息后，第一排的骑士大吼着冲来，撞进了匈奴人的队伍。
匈奴人原本还在整队。仓促间，有人拔出长刀和骨朵还击，剩下的人驰向两翼，准备展开队形，提升速度。
夏洛特的第二、第三排骑兵扑向他们侧面。匈奴人来不及调头，索性四散逃走了。那些正在抵抗的人，也匆忙逃亡。
现在整支军队都在不断进攻，匈奴人的阻挡队伍没能迟滞她。但又驱赶了一伙敌人后，夏洛特自己停了下来。
这不太像她之前打过的仗。一般情况下，迅速击溃敌人先锋之后，如果对方在正常前进或者准备补给，肯定可以造成连串的崩溃。这次，敌人之前的分布太过稀疏了。而前方，隐约能看到大队士兵的踪影。
夏洛特看了看两边。左侧是平缓的地形，右边是一大片河滩。这种地方不适合骑兵包抄，按理说是没什么事的。
她想了想刚才那些熟练地步行作战的匈奴人，又觉得也不好说。
只是，她也没时间继续把战争拖下去了。按之前的情况，他们恐怕耗也耗不过匈奴人。这次，终究是个无法舍弃的机会。
夏洛特一直也不知道，自己是不是擅长发现目标的人。
她的老师虽然提出过要求，但他最终也没去判断，夏洛特在战场上做到了没有。
她第一次上阵之前，附近一个镇子里，有几个乌尼亚逃兵强抢钱财。老骑士拔剑去制止，乌尼亚人拿出把塞满晶石的改装十字弓，一箭射死了他。
老骑士没能阻止抢劫，也没能杀死敌人。
骑士团的人运回尸体，把他埋葬在城堡后的公墓里。又把抓来的乌尼亚人鞭打了一阵，吊死在城堡外的路口。
嬷嬷带着夏洛特，参加了葬礼。
准骑士少女夏洛特很是伤心。她也有些自责，觉得自己到最后也没让老师满意。
“别跟这家伙乱学。”嬷嬷摇头道。
少女夏洛特奇怪地看着她。
“盯准你的目标，不要管别的闲事。因为那样就会进入别人的领域。自己准备不充分，肯定会吃亏。”嬷嬷说着，叹了口气：“可惜，他自己说的话，自己都做不到。”
“也没办法。”她拿起经文：“唉，想保护别人的人，早晚得落到这种境地。”
“那我们……”少女夏洛特看着墓碑，又看了看远处的道路：“那，正义一定能伸张吧。”
“当然不。”嬷嬷瞪了她一眼：“正义一定能伸张，我们还拼命做什么？”
夏洛特若有所思地环顾战场。
侍从们又过了片刻才赶来。夏洛特一边换马，一边让他们催促步兵继续前进。
“吴司马说前面很可能是匈奴人的口袋，而不是粮食中转站。”一个侍从急匆匆地说：“另外，雇佣兵已经跟不上我们了。我们不能再冲了……”
“我们要的不是中转站，是匈奴人聚集的地方。”夏洛特沉声呵斥道：“认清你的目标！”
“告诉凉州的行军司马和参军们，早上的侦查是我亲自带队的。”她一边跃上马，一边说：“这个布置只开始不到半天。我们选对方向，打破它，那口袋就不是口袋。”
“别理雇佣兵。让山地人和凉州人跟上。把我的北海卫队调来，再召集山地人士官，准备接敌。把乌尼亚骑兵换上来，有备马的骑士换马，没有的人跟着步兵。”她一连串地下达命令：“半小时之内，我要和匈奴主力接战。”
“步兵来不及。”另一个侍从说：“总督统计过，这个规模的方阵，从行军队形展开需要一刻半钟。更小规模的方阵，无法抵御匈奴骑兵的冲击。”
“让他们保持行军队形进入战场，再选择自己的位置。让老兵和骑士掩护他们，弩手去侧面准备防御。”夏洛特说：“草原人习惯性地展得太开。他们的口袋底，不会有强大的反击力量。这次是我们进攻，要让敌人比我们更慌乱。”
“可是，按钱总督的规定……”
“我是女王。”夏洛特冷声说。
侍从们左顾右盼，依然有些顾虑，但也没有再公开表达质疑。
现在，因为一系列自己目标之外的偶然和意外，加拉西亚的女王夏洛特站在了这片沙场上。
女王夏洛特的底牌不多。
但她现在很清楚自己的目标，也知道自己还能刺多少回。
密集的鼓点响起。步兵的队伍像一条条长蛇，扑向远处的目的地。
夏洛特再次集结了骑手们，迎着敌人前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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