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九十三章 旧物
事后几天，钱程这边，有不少人来拜访。
最先找到他的，是伊兰瑞尔。她带了把剑来，说看到钱程的佩刀坏掉了，就再送他一把。
这把剑做工很精致，装饰尤其华丽。只是上面的花纹和图案，他也看不太懂。伊兰瑞尔说，那是她家族的标志。钱程端详一番，发现它和伊兰瑞尔自己的配剑确实很像。
钱程拔剑试了几下，很是喜欢，表示感谢后，就收了下来。
原来的刀鞘，他收进了行李，准备回头再去买一把。
这刀鞘是当初刚去边塞的时候，殷琼送他的。
军营里发的武器，属于让人一言难尽的水平。
铠甲头盔属于没得选。战场是个硬碰硬的地方，坚固厚重的铠甲，永远比轻薄的铠甲好用；块头大的人，永远比瘦弱的人占便宜。
有条件的话，只要穿的动，人人都想把自己包成铁罐头。碰到不方便的情况，重装的士兵脱下来几件就变成轻装了。但要是不够用，这东西可不是临时能找出来的。
作战时也是一样，平时经常穿重甲的人，去掉负重，只会更轻松。但从来没练过的，想短时间内适应，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。
好处虽然多，但铠甲是要朝廷掏钱的。扩大铁官矿井和工坊的规模，需要不少投入。
算下来，每一个士兵多花的钱，高达皇帝给勋贵们例行赏赐的万分之一；二三十万北方边军，人人都这么做，建章宫里就得少掉小半座宫室或者几道飞廊。如此巨大的代价，皇帝和勋贵们自然是不愿割舍的。
唯一的好消息，就是匈奴人比他们还穷。这点铠甲，总归够用。
至于其他的东西，弩虽然麻烦，倒是还不错。长兵和箭矢，几十万边军都是一个标准，也没什么问题。日常工具的分发，虽然不起眼，在烽燧里却很是重要，郡尉盯得很严，虽然检查的压力很大，但用的时候倒是还好。
而短兵和其他方便的器具，就得自己想办法了。
白芷帮钱程准备的行装，大部分都派不上用场。别说她，就是钱程自己，都不清楚到底需要什么。没办法，只好到了地方，临时卖掉些，再重新买新的。
有些一时卖不掉的，只好堆在临时库房里。比如白芷听说这里卫生条件不怎么样，也不产皂球，就给他带了一大堆。然而戍卒的日子本来就是泥土里打滚，这东西根本用不上，也没人买。每次有人结束执勤回家探亲，才会找他，花钱用一回。
皂球的形状也非常不合理，放哪儿都不太稳，一不小心就不知道滚哪里去了。后来钱程想了个办法，找了把废弃的断刀，插在湖边的树桩上，用刀尾的环首放皂球，算是暂且解决了问题。
至于多余的皂球，之后也顺利解决了。
有个豪强子弟也在这里参军当骑士，想搏个前程。来这边巡逻的时候，发现戍卒都跑到这地方洗澡，很好奇，打听之下，了解到了皂球的事情。
豪强子弟对环首兴趣不大，却对长安来的皂球产生了兴趣。他一口气就把皂球都买走了。
之后一段时间，时不时有人看见他们一群人，在洗澡的时候互相捡皂球玩。到底想干什么，戍卒们也没敢去问。
那之后，钱程总算有了钱，买些刀剑之类。战场上，武器的损耗非常快。营中发下来的长刀，没几次就给砍废了。边境的冲突还日益增多，钱程没多久，就得报销一把。
最后，有一次，他提着伙夫的柴刀，拎着几个首级，去找军吏报功的时候，碰上了殷琼。
殷琼当时跟着她师叔，应郡尉的征召，去各烽燧检查符咒和晶石储备。见到钱程的模样，很是奇怪。
过了几天，钱程又挎着砍树的斧头，拎着首级，去找军吏。
殷琼很是好奇。匈奴人小股作战时，吃了亏就会逃跑。各部还都大力奖赏能把同伴尸首带回去的人，所以只要有机会，就尽量不留下尸体。此人却每次都能抢到好几个首级，军吏也找不到问题。
虽然如此，审查的军吏还是不太信，说要按例公示几天。钱程很不满，嘟囔着几句士卒们听不懂的话，自顾自地离开了。
又过了几天，钱程背着一袋子匈奴人的铠甲头盔，挎着三把长剑，拎着首级，又找上门来。他还牵着根绳子，拴着两个哭哭啼啼的匈奴女人。
钱程大摇大摆地站在那儿，让军吏仔细考察，看这回是不是真的匈奴人。
军吏很是意外，赶忙报告候长。众人审视一番，啧啧称奇，承认了他的战绩。
殷琼也很奇怪，主动询问他，究竟是怎么做到的。
“没什么，我只不过对逃跑比较熟悉而已。”钱程谦虚地说。
殷琼仔细打量他，没说什么。
很快，她找了个去郡城的机会，在集市上花了几千，买了把上好的刀，回去复核的时候，带给了他。
钱程很是诧异，但殷琼坚持不要他的钱，说是看他有勇力，送他的礼物。
两人就这么认识了。
当然，事后看，她算是买亏大了——西北边郡的刀剑产量低需求大，本来就贵，卖东西的奸商估计看出她不懂，又趁机抬价，以至于贵了许多。
她自己倒是一直不以为然。
不算太好的刀用了半年多，也坏掉了。那个刀鞘，钱程却一直不舍得丢，始终留着自己用。
知道这件事的人没几个，钱程也一直没往外说过。
他收起刀鞘，有趁势检查了下行李。
随身的小包里，放着块铜牌。上面的宝石，拼成一个狐狸图案。
钱程习惯性地擦了擦，把它放进怀里。
这时，莫德雷德找上门来，大声喊他。
“怎么了？”钱程问。
“艾林岛人又想找你。”莫德雷德说：“这回看起来挺急的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钱程疑惑道：“你们不是最近没出兵打他们么。”
“比这严重多了。”莫德雷德回答：“北海人要来了。”
“现在？来干什么？”
“收岁币。哦，不对，改名了，叫收学费。”
“呃……”
PS：狐狸铜牌的原型是这个：
出土于二里头遗址。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啥动物。我看也有说是熊的。
当然这个颜色是将近四千年之后的了。年代过于久远，已经变绿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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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先找到他的，是伊兰瑞尔。她带了把剑来，说看到钱程的佩刀坏掉了，就再送他一把。
这把剑做工很精致，装饰尤其华丽。只是上面的花纹和图案，他也看不太懂。伊兰瑞尔说，那是她家族的标志。钱程端详一番，发现它和伊兰瑞尔自己的配剑确实很像。
钱程拔剑试了几下，很是喜欢，表示感谢后，就收了下来。
原来的刀鞘，他收进了行李，准备回头再去买一把。
这刀鞘是当初刚去边塞的时候，殷琼送他的。
军营里发的武器，属于让人一言难尽的水平。
铠甲头盔属于没得选。战场是个硬碰硬的地方，坚固厚重的铠甲，永远比轻薄的铠甲好用；块头大的人，永远比瘦弱的人占便宜。
有条件的话，只要穿的动，人人都想把自己包成铁罐头。碰到不方便的情况，重装的士兵脱下来几件就变成轻装了。但要是不够用，这东西可不是临时能找出来的。
作战时也是一样，平时经常穿重甲的人，去掉负重，只会更轻松。但从来没练过的，想短时间内适应，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。
好处虽然多，但铠甲是要朝廷掏钱的。扩大铁官矿井和工坊的规模，需要不少投入。
算下来，每一个士兵多花的钱，高达皇帝给勋贵们例行赏赐的万分之一；二三十万北方边军，人人都这么做，建章宫里就得少掉小半座宫室或者几道飞廊。如此巨大的代价，皇帝和勋贵们自然是不愿割舍的。
唯一的好消息，就是匈奴人比他们还穷。这点铠甲，总归够用。
至于其他的东西，弩虽然麻烦，倒是还不错。长兵和箭矢，几十万边军都是一个标准，也没什么问题。日常工具的分发，虽然不起眼，在烽燧里却很是重要，郡尉盯得很严，虽然检查的压力很大，但用的时候倒是还好。
而短兵和其他方便的器具，就得自己想办法了。
白芷帮钱程准备的行装，大部分都派不上用场。别说她，就是钱程自己，都不清楚到底需要什么。没办法，只好到了地方，临时卖掉些，再重新买新的。
有些一时卖不掉的，只好堆在临时库房里。比如白芷听说这里卫生条件不怎么样，也不产皂球，就给他带了一大堆。然而戍卒的日子本来就是泥土里打滚，这东西根本用不上，也没人买。每次有人结束执勤回家探亲，才会找他，花钱用一回。
皂球的形状也非常不合理，放哪儿都不太稳，一不小心就不知道滚哪里去了。后来钱程想了个办法，找了把废弃的断刀，插在湖边的树桩上，用刀尾的环首放皂球，算是暂且解决了问题。
至于多余的皂球，之后也顺利解决了。
有个豪强子弟也在这里参军当骑士，想搏个前程。来这边巡逻的时候，发现戍卒都跑到这地方洗澡，很好奇，打听之下，了解到了皂球的事情。
豪强子弟对环首兴趣不大，却对长安来的皂球产生了兴趣。他一口气就把皂球都买走了。
之后一段时间，时不时有人看见他们一群人，在洗澡的时候互相捡皂球玩。到底想干什么，戍卒们也没敢去问。
那之后，钱程总算有了钱，买些刀剑之类。战场上，武器的损耗非常快。营中发下来的长刀，没几次就给砍废了。边境的冲突还日益增多，钱程没多久，就得报销一把。
最后，有一次，他提着伙夫的柴刀，拎着几个首级，去找军吏报功的时候，碰上了殷琼。
殷琼当时跟着她师叔，应郡尉的征召，去各烽燧检查符咒和晶石储备。见到钱程的模样，很是奇怪。
过了几天，钱程又挎着砍树的斧头，拎着首级，去找军吏。
殷琼很是好奇。匈奴人小股作战时，吃了亏就会逃跑。各部还都大力奖赏能把同伴尸首带回去的人，所以只要有机会，就尽量不留下尸体。此人却每次都能抢到好几个首级，军吏也找不到问题。
虽然如此，审查的军吏还是不太信，说要按例公示几天。钱程很不满，嘟囔着几句士卒们听不懂的话，自顾自地离开了。
又过了几天，钱程背着一袋子匈奴人的铠甲头盔，挎着三把长剑，拎着首级，又找上门来。他还牵着根绳子，拴着两个哭哭啼啼的匈奴女人。
钱程大摇大摆地站在那儿，让军吏仔细考察，看这回是不是真的匈奴人。
军吏很是意外，赶忙报告候长。众人审视一番，啧啧称奇，承认了他的战绩。
殷琼也很奇怪，主动询问他，究竟是怎么做到的。
“没什么，我只不过对逃跑比较熟悉而已。”钱程谦虚地说。
殷琼仔细打量他，没说什么。
很快，她找了个去郡城的机会，在集市上花了几千，买了把上好的刀，回去复核的时候，带给了他。
钱程很是诧异，但殷琼坚持不要他的钱，说是看他有勇力，送他的礼物。
两人就这么认识了。
当然，事后看，她算是买亏大了——西北边郡的刀剑产量低需求大，本来就贵，卖东西的奸商估计看出她不懂，又趁机抬价，以至于贵了许多。
她自己倒是一直不以为然。
不算太好的刀用了半年多，也坏掉了。那个刀鞘，钱程却一直不舍得丢，始终留着自己用。
知道这件事的人没几个，钱程也一直没往外说过。
他收起刀鞘，有趁势检查了下行李。
随身的小包里，放着块铜牌。上面的宝石，拼成一个狐狸图案。
钱程习惯性地擦了擦，把它放进怀里。
这时，莫德雷德找上门来，大声喊他。
“怎么了？”钱程问。
“艾林岛人又想找你。”莫德雷德说：“这回看起来挺急的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钱程疑惑道：“你们不是最近没出兵打他们么。”
“比这严重多了。”莫德雷德回答：“北海人要来了。”
“现在？来干什么？”
“收岁币。哦，不对，改名了，叫收学费。”
“呃……”
PS：狐狸铜牌的原型是这个：
出土于二里头遗址。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啥动物。我看也有说是熊的。
当然这个颜色是将近四千年之后的了。年代过于久远，已经变绿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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