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六章 北海大儒卢老师 下
“所以你看，这工作也不难找。”老秦说：“这地方的‘国家公仆’不要我们，我们就换个城市，找另外一个营地试试。肯定会有人要的。”
“昨天他们不是说，旁边还有个军营也在训练么？”卢卡斯问：“不行去那里问问？”
“那是少年兵的营地。”老秦说：“这次我们人手不够用，各郡征召、训练新兵，年龄已经压到了15岁。战争快结束的时候，使君说已经用不到这么多人了，就把没成年的士兵都挑出来，回到后方城市休整。”
“这个港口比较安全，所以集中了不少人。州里比较重视，他们的教书先生一早就给安排好了，所以也不需要临时请人了。”
“哎，小孩子都得拉出来，也是没办法啊。”他说着，挠了挠头，似乎是有些感慨。
“15岁也不小了。”卢卡斯见他的反应，安慰道：“我们那边的人，15岁的时候，跟着老爹出门做买卖也是很正常的。”
老秦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。
“我在那边看见些西洲人，也是征召的小孩？”卢卡斯继续问。
“当初我们刚来凉州的时候，这里因为战乱，有不少没人照顾的孤儿。各郡都收留了一些，把他们寄养在有余力的民众家里，从小教导礼义廉耻。”老秦解释道。
“那会儿，我们对西洲人的思维方式很震惊。钱子诚说，西洲人是可以教化的，但很多人其实根本不信。”他笑道：“他说他自己在出使的时候，就已经尝试过，还举了夏国主的例子。但那会儿大家不了解夏国主，觉得这是吹嘘，其实就是钱子诚馋人家身子。所以，很多人都想自己尝试下，看看这些蛮夷到底能不能开化。”
“结果怎么样？”卢卡斯问。
“还不错。你看这才几年，效果就已经显现了。”老秦似乎很看好这些人：“西洲人长得快，有些小孩，已经能开始训练，参加巡逻了。面对贼人的时候，他们比有些中原人还忠诚勇猛。我觉得这是不错的兵源，今后其实可以继续培养这种人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卢卡斯恍然大悟。
正说着，营地里列队行进的脚步声和击鼓声停了下来。不多时，里面传来了一阵歌声。
“我们敬爱的女士，
来自寒冷的北方。
收留我等穷佣兵，
就像给我们温暖的太阳。
只求别让我们冻死，
能有个安稳的住房。
我们带着满满的钱袋来，
离开时手里却空荡荡。
那军鼓声声，
还有警报鸣响。
催我等整装，去战场。
雇佣兵们，去战场！
……”
“这歌有股抱怨的感觉啊。”卢卡斯听了一段，评价道。
“还好，只是嫌规矩太严，发钱太慢。”老秦回答：“夏国主认为，她的常备军应该成为大家的表率，所以管得很严，要求所有士兵听从命令，不准随意劫掠，还不让随便抢占房屋。大家就编了歌，揶揄她。”
“你不是说她发钱很慷慨么？”卢卡斯问。
“是啊，但她把国家佣兵，当成汉朝郡卒了。”老秦摇摇头：“对于这些人，一个月发一次哪行啊。他们是存不住钱的，无论一次发多少，也会几天内就挥霍一空。想正规化是好事，但她学汉朝学的多过头了。”
“哪怕是巴里希国王的常备军，也是一周结一次。我在刘渊将军手下的佣兵团帮过忙，他们也是这么结薪的。”他介绍道：“每次发的少了，反而能让他们缺钱的时间也减少些。否则，就和现在这样，即使士兵知道她确实给的多，但还是不断牢骚自己没钱花。”
“还有这种说法。”卢卡斯看起来颇有兴趣：“我之前的工作倒是简单。每次航程结束，找船长结账就行，也没有这么多需要注意的细节。我还以为每次把钱给够就行了呢。”
“把钱给够是前提。”老秦笑道：“不够的话，就不会只唱歌了。”
“也是……”卢卡斯赞同：“我确实没想到，还有这重意义。一开始，只觉得这首歌有点丧气，军官们居然不管。”
“这属于默许的发泄渠道，不闹得太过分是没人管的。”老秦说：“而且这也不算丧气。你听些汉朝军歌就知道了。他们这种，其实算不了什么。”
“哦？是什么样的？”卢卡斯来了精神，好奇道。
“我给你唱来听听，你就知道了。”老秦清了清嗓子：
“城南城北都有战事，战死的人弃尸荒野不能埋葬，任由乌鸦来啄食。
请为我对乌鸦说：啄食尸体前，请为这些客死者悲鸣！
战死在野外，当然没人会收葬，这些尸体哪能从你们口中逃掉呢？
清澈的河水不停流淌，茂密的蒲苇草更加深暗。
骁勇的骏马也都战死了，只有劣马还在战场上徘徊哀鸣。在桥梁上修筑了营垒工事，南北两岸的人该如何来往？
无人收获庄稼，你们吃什么？想成为忠臣，难道有可能实现么？
怀念那些忠心卫国的战士，是因为忠心的将士确实值得怀念：
他们天刚亮就行军出战，晚上却没有回来。”
“这歌真的不是鼓动人造反么。”卢卡斯都直接听出了含义：“什么叫想成为忠臣却不能实现……直接给大家说，没粮食就不当忠臣了？”
“嗯……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。”老秦点点头：“这也不算犯忌讳，因为是说的大实话。”
“而且这首歌，还是乐府收录，归入‘鼓吹铙歌’的。”他补充道：“我专门找人问过，鼓，是指挥前进的乐器；吹，是军中常用的笛、箫；铙，是小队行令用的无舌铜铃。也就是说，这是行军时伴着金鼓唱的军歌，用来壮声威、提士气，属于朝廷认证了的正经军乐。”
“这东西真的能提升士气么……”卢卡斯对此深表怀疑。
“反正大家一直这么唱。”老秦看起来也没怎么认真想过：“应该是有点用吧……”
“真怪。”卢卡斯挠挠头：“如果感慨战死的勇士，应该用悲壮甚至单纯壮阔的歌吧。我们老家倒是有这种歌谣，是唱给灵魂进入英灵殿的战士的。那就明显不是这个调子了。”
“英灵殿？”老秦不太明白。
“我们那边，当勇士们在战场上英勇地牺牲时，女武神会出现，把他们的灵魂接到英灵殿。那里，古往今来所有荣耀地战死的战士们，都聚集在一起，战斗、喝酒、狂欢。”卢卡斯描述道：“以前，时不时会有人在战场上见到女武神。但几十年前，她们带着一群战士，渡海向西去了。之后，就没怎么听说过了。”
“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时间长了，很多战士都心生疑虑。教会的人趁机到处宣传，所以有些雅尔都改信了。”他说：“不过最近好了不少。大祭司现在建议我们连带着西王母一起祭拜了。”
“你们也祭祀西王母？”老秦好奇地问。
“汉朝的先生说，西王母是掌管战争和死亡的女神。她是汉朝英灵殿的主人，死去的人都会到她那里接受检验。”卢卡斯回答：“据说，功劳足够的灵魂，就能得到她的青睐，得以升仙，在她的侍女‘青鸟’的引导下，进入她的英灵殿中。”
“好像还对得上啊。”老秦恍然大悟。
“是啊。据说在那里，不止能见到孟贲、夏育之类的勇士，还能见到大儒孔夫子。”卢卡斯继续道：“这确实是个理想的地方啊。不知道汉朝那边真是这么说的么？”
“差不多吧……”老秦有些犹豫：“被你这么一说，总觉得怪怪的，但大体意思应该没错。”
“那有人见过西王母么？”卢卡斯有些热切地问。
“不太清楚。钱子诚说他见过青鸟，但西王母本尊还有英灵殿什么的，我也不太清楚，只知道有这么个说法。”老秦如实道：“另外，钱子诚还说，在我们世界的外侧，还有更广阔的空间。他在那里见到过女娲，不知道死去的人，会不会去那个世界。”
“女娲不是蛇神么？”卢卡斯问：“我听说，祂是缠绕世界的巨蛇？”
“还有这种说法？”老秦有些纳闷。
“我也是听别人说的，所以我们那边不太敢祭拜这类神。”卢卡斯说：“而且你不觉得有点怪么？”
“怎么了？”老秦问。
“这么说吧。我经常和精灵一起做生意，所以对这些异族神了解一些。”卢卡斯举例道：“你想，如果我们北海人去信精灵神，祂会善待我们么？肯定会被坑吧……”
“嗯。”老秦点点头。
“所以你们也得小心点。”卢卡斯叮嘱道：“回头别发现是异族神伪装成自己人，骗你们的。”
“这样么……”老秦完全不懂。
“是的。”卢卡斯想了想，追问道：“对了，钱先生有没有给你讲过，世界外侧见到蛇神时，发生了什么？”
“有提过一次。”老秦回忆了下：“具体细节他没说，不过好像是被打了。”
“你看，我就说不对劲。”卢卡斯这下确信地说：“按理说，有这种神话，也应该是孔夫子和蛇神作战之类的吧。你们现在这种……太怪了。”
“肯定有问题。”他总结道。
“呃……”老秦一头雾水，开始想着怎么问清他的意思。不过这时，军营大门打开，之前的那个加拉西亚军官，大步走了出来。
“卢老师？哦，在这儿啊。”他热情地迎上来：“您的材料我们都看了。欢迎欢迎，请来我们营中详谈吧。”
说着，他拉着卢卡斯和老秦，热情地到营中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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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昨天他们不是说，旁边还有个军营也在训练么？”卢卡斯问：“不行去那里问问？”
“那是少年兵的营地。”老秦说：“这次我们人手不够用，各郡征召、训练新兵，年龄已经压到了15岁。战争快结束的时候，使君说已经用不到这么多人了，就把没成年的士兵都挑出来，回到后方城市休整。”
“这个港口比较安全，所以集中了不少人。州里比较重视，他们的教书先生一早就给安排好了，所以也不需要临时请人了。”
“哎，小孩子都得拉出来，也是没办法啊。”他说着，挠了挠头，似乎是有些感慨。
“15岁也不小了。”卢卡斯见他的反应，安慰道：“我们那边的人，15岁的时候，跟着老爹出门做买卖也是很正常的。”
老秦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。
“我在那边看见些西洲人，也是征召的小孩？”卢卡斯继续问。
“当初我们刚来凉州的时候，这里因为战乱，有不少没人照顾的孤儿。各郡都收留了一些，把他们寄养在有余力的民众家里，从小教导礼义廉耻。”老秦解释道。
“那会儿，我们对西洲人的思维方式很震惊。钱子诚说，西洲人是可以教化的，但很多人其实根本不信。”他笑道：“他说他自己在出使的时候，就已经尝试过，还举了夏国主的例子。但那会儿大家不了解夏国主，觉得这是吹嘘，其实就是钱子诚馋人家身子。所以，很多人都想自己尝试下，看看这些蛮夷到底能不能开化。”
“结果怎么样？”卢卡斯问。
“还不错。你看这才几年，效果就已经显现了。”老秦似乎很看好这些人：“西洲人长得快，有些小孩，已经能开始训练，参加巡逻了。面对贼人的时候，他们比有些中原人还忠诚勇猛。我觉得这是不错的兵源，今后其实可以继续培养这种人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卢卡斯恍然大悟。
正说着，营地里列队行进的脚步声和击鼓声停了下来。不多时，里面传来了一阵歌声。
“我们敬爱的女士，
来自寒冷的北方。
收留我等穷佣兵，
就像给我们温暖的太阳。
只求别让我们冻死，
能有个安稳的住房。
我们带着满满的钱袋来，
离开时手里却空荡荡。
那军鼓声声，
还有警报鸣响。
催我等整装，去战场。
雇佣兵们，去战场！
……”
“这歌有股抱怨的感觉啊。”卢卡斯听了一段，评价道。
“还好，只是嫌规矩太严，发钱太慢。”老秦回答：“夏国主认为，她的常备军应该成为大家的表率，所以管得很严，要求所有士兵听从命令，不准随意劫掠，还不让随便抢占房屋。大家就编了歌，揶揄她。”
“你不是说她发钱很慷慨么？”卢卡斯问。
“是啊，但她把国家佣兵，当成汉朝郡卒了。”老秦摇摇头：“对于这些人，一个月发一次哪行啊。他们是存不住钱的，无论一次发多少，也会几天内就挥霍一空。想正规化是好事，但她学汉朝学的多过头了。”
“哪怕是巴里希国王的常备军，也是一周结一次。我在刘渊将军手下的佣兵团帮过忙，他们也是这么结薪的。”他介绍道：“每次发的少了，反而能让他们缺钱的时间也减少些。否则，就和现在这样，即使士兵知道她确实给的多，但还是不断牢骚自己没钱花。”
“还有这种说法。”卢卡斯看起来颇有兴趣：“我之前的工作倒是简单。每次航程结束，找船长结账就行，也没有这么多需要注意的细节。我还以为每次把钱给够就行了呢。”
“把钱给够是前提。”老秦笑道：“不够的话，就不会只唱歌了。”
“也是……”卢卡斯赞同：“我确实没想到，还有这重意义。一开始，只觉得这首歌有点丧气，军官们居然不管。”
“这属于默许的发泄渠道，不闹得太过分是没人管的。”老秦说：“而且这也不算丧气。你听些汉朝军歌就知道了。他们这种，其实算不了什么。”
“哦？是什么样的？”卢卡斯来了精神，好奇道。
“我给你唱来听听，你就知道了。”老秦清了清嗓子：
“城南城北都有战事，战死的人弃尸荒野不能埋葬，任由乌鸦来啄食。
请为我对乌鸦说：啄食尸体前，请为这些客死者悲鸣！
战死在野外，当然没人会收葬，这些尸体哪能从你们口中逃掉呢？
清澈的河水不停流淌，茂密的蒲苇草更加深暗。
骁勇的骏马也都战死了，只有劣马还在战场上徘徊哀鸣。在桥梁上修筑了营垒工事，南北两岸的人该如何来往？
无人收获庄稼，你们吃什么？想成为忠臣，难道有可能实现么？
怀念那些忠心卫国的战士，是因为忠心的将士确实值得怀念：
他们天刚亮就行军出战，晚上却没有回来。”
“这歌真的不是鼓动人造反么。”卢卡斯都直接听出了含义：“什么叫想成为忠臣却不能实现……直接给大家说，没粮食就不当忠臣了？”
“嗯……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。”老秦点点头：“这也不算犯忌讳，因为是说的大实话。”
“而且这首歌，还是乐府收录，归入‘鼓吹铙歌’的。”他补充道：“我专门找人问过，鼓，是指挥前进的乐器；吹，是军中常用的笛、箫；铙，是小队行令用的无舌铜铃。也就是说，这是行军时伴着金鼓唱的军歌，用来壮声威、提士气，属于朝廷认证了的正经军乐。”
“这东西真的能提升士气么……”卢卡斯对此深表怀疑。
“反正大家一直这么唱。”老秦看起来也没怎么认真想过：“应该是有点用吧……”
“真怪。”卢卡斯挠挠头：“如果感慨战死的勇士，应该用悲壮甚至单纯壮阔的歌吧。我们老家倒是有这种歌谣，是唱给灵魂进入英灵殿的战士的。那就明显不是这个调子了。”
“英灵殿？”老秦不太明白。
“我们那边，当勇士们在战场上英勇地牺牲时，女武神会出现，把他们的灵魂接到英灵殿。那里，古往今来所有荣耀地战死的战士们，都聚集在一起，战斗、喝酒、狂欢。”卢卡斯描述道：“以前，时不时会有人在战场上见到女武神。但几十年前，她们带着一群战士，渡海向西去了。之后，就没怎么听说过了。”
“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时间长了，很多战士都心生疑虑。教会的人趁机到处宣传，所以有些雅尔都改信了。”他说：“不过最近好了不少。大祭司现在建议我们连带着西王母一起祭拜了。”
“你们也祭祀西王母？”老秦好奇地问。
“汉朝的先生说，西王母是掌管战争和死亡的女神。她是汉朝英灵殿的主人，死去的人都会到她那里接受检验。”卢卡斯回答：“据说，功劳足够的灵魂，就能得到她的青睐，得以升仙，在她的侍女‘青鸟’的引导下，进入她的英灵殿中。”
“好像还对得上啊。”老秦恍然大悟。
“是啊。据说在那里，不止能见到孟贲、夏育之类的勇士，还能见到大儒孔夫子。”卢卡斯继续道：“这确实是个理想的地方啊。不知道汉朝那边真是这么说的么？”
“差不多吧……”老秦有些犹豫：“被你这么一说，总觉得怪怪的，但大体意思应该没错。”
“那有人见过西王母么？”卢卡斯有些热切地问。
“不太清楚。钱子诚说他见过青鸟，但西王母本尊还有英灵殿什么的，我也不太清楚，只知道有这么个说法。”老秦如实道：“另外，钱子诚还说，在我们世界的外侧，还有更广阔的空间。他在那里见到过女娲，不知道死去的人，会不会去那个世界。”
“女娲不是蛇神么？”卢卡斯问：“我听说，祂是缠绕世界的巨蛇？”
“还有这种说法？”老秦有些纳闷。
“我也是听别人说的，所以我们那边不太敢祭拜这类神。”卢卡斯说：“而且你不觉得有点怪么？”
“怎么了？”老秦问。
“这么说吧。我经常和精灵一起做生意，所以对这些异族神了解一些。”卢卡斯举例道：“你想，如果我们北海人去信精灵神，祂会善待我们么？肯定会被坑吧……”
“嗯。”老秦点点头。
“所以你们也得小心点。”卢卡斯叮嘱道：“回头别发现是异族神伪装成自己人，骗你们的。”
“这样么……”老秦完全不懂。
“是的。”卢卡斯想了想，追问道：“对了，钱先生有没有给你讲过，世界外侧见到蛇神时，发生了什么？”
“有提过一次。”老秦回忆了下：“具体细节他没说，不过好像是被打了。”
“你看，我就说不对劲。”卢卡斯这下确信地说：“按理说，有这种神话，也应该是孔夫子和蛇神作战之类的吧。你们现在这种……太怪了。”
“肯定有问题。”他总结道。
“呃……”老秦一头雾水，开始想着怎么问清他的意思。不过这时，军营大门打开，之前的那个加拉西亚军官，大步走了出来。
“卢老师？哦，在这儿啊。”他热情地迎上来：“您的材料我们都看了。欢迎欢迎，请来我们营中详谈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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