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 观破_还债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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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五章 观破

  第二十五章观破

  来人所言极有逻辑,连玉贤这等光明磊落之士,一时间也百口莫辩。

  可当玉贤看清修士样貌时,又眼前一亮。

  然而,不等他出声,水苏便拦住他:“郎君莫要管奴,快逃!”

  她话音未落,裹着疾风的鞭影便骤然落下,玉贤和宋徽安均向后一跃,带着怀中人躲开这一击。

  “姑娘快走!”

  两名镇宅石像所化的小道童原本守在门外,见此情景,当即化作两道飞影般,如同灵巧的两叶飞刀,朝浮在半空中的人扑去。

  水苏大惊失色,冲他二人喊道:“傻子!快回来!”

  修士冷笑一声:“尔等小鬼不自量力,自来寻死,也省得我追着你们跑了。拿命来!”

  他说罢,抬起手,长鞭如有生命的长蛇,唰唰作响。两名小童身形极快,鞭子却更快,凌厉的鞭影在夜色中炸开,刺得人眼睛生疼。

  “回来——!!!”

  少女凄厉的呼唤中,两道影子为长鞭击碎。

  乱风吹过,碎石坠下,摔在地上,散为齑粉。

  修士收鞭,缓缓靠近屋中几人。

  正是不久前追着全瑛和宋徽安的修士。

  玉贤沉声道:“邹道友,别来无恙。”

  修士瞄了他一眼:“您是哪位?”

  玉贤奇道:“邹道友,你不记得我了么!我是容山妙音宗弟子的玉贤,三年前在雁回镇,我们曾结伴镇鬼。”

  “久仰妙音宗玉贤先生大名,但我从未与他一同镇鬼,”邹道长皱眉,“尔等鼠辈冒充名门,当我不知你们的诡计么。玉贤先生为人光明磊落,怎会与妖人为伍?我敬仰玉贤先生已久,自不能让尔等沾污他清白。莫要挣扎了,快快受死!”

  玉贤见他一副全然不认识自己的模样,瞪大眼道:“邹道友,你当真忘了我?你听我说,这道观并非鬼观,其中缘由还需慢慢说来,你且把剑放下,切莫意气用事。”

  “妖人,谁要跟你套近乎?”

  邹道长长眉一拧,鞭指众人:“既然犯下伤天害理之罪,就不要为今日下场辩解!”

  白光便如漫天逼近地面的流星,直朝众人攻来。

  玉贤无奈,只以篪应敌。邹道长来势汹汹,他却不愿无情。篪声低沉缓慢,如高山隐泉,全不见杀意,到底还是留了一手。

  “这手破阵乐倒有模有样!想来平时偷师学了不少东西以惑正道,”邹道长又低声念出几个咒语,轻蔑地笑道,“我看你能不能接下这招!”

  几条火龙应声降下,将小观团团围住,篪声骤高,如山鹰惊啼。肃穆的凉意与锐不可当的灼热相撞,不过多时,玉贤额上便出了一层薄薄汗。

  大事不妙。

  这位邹道长是靖水无为宗年轻一辈中风头最盛者,为人刚正不阿,嫉恶如仇,常年游走在外,为民除害,只是爱钻牛角尖,一旦认定的事就极难轻易改变。

  明明二人上次分别时,邹道长实力还与他相仿,不想时隔三秋,邹道长修为大增,竟已达到出窍境界!

  而他仍是个元婴修士,自然会落下风。

  他拼尽全力也只能挡得住一时,支撑不了多久。

  宋徽安不怕舍弃桃木假身保护全瑛,全瑛却怕他暴露厉鬼真身,忙拉住他:“竹哥哥,莫要冲动,咱们看情况办事!”

  “还愣着干什么,你们快逃啊!你们打不过他的!”

  水苏见他们护着自己不愿离去,声嘶力竭,泪水由眼角滚落。

  “你们快脱,莫管奴,奴活了这么久也活够了,横竖一死罢了,但你们不能死!奴好不容易才遇见可托付的人,你们快带着《道家录》逃啊,喜娘用命换来的至宝,决不能毁于一旦!”

  她仰头,怒目圆瞪,全然看不出一个文静可爱的少女模样,如终寻见死敌的厉鬼,冲姓邹的喊道:

  “邹觅!你杀妻投贼,不得好死!奴死不足惜,但决不让你好过!否则喜姐姐在天之灵永不瞑目!你厚颜无耻,猪狗不如,苍天有眼,咱们走着瞧,你不得好死!!!”

  三人大惊。

  他就是杀了喜娘的负心汉?

  玉贤尤为震惊。他印象里的邹觅已有两百来岁,而按照水苏的说法,云郎转生如今也不过二三十岁。

  究竟是水苏认错了人,还是邹觅有问题?

  亦或是,这两人都不正常?

  “死到临头说什么胡话?”

  长鞭一挥,直将观中的景象搅乱。

  大地剧烈晃动。

  被卷进空中的金银饰物于瞬息间变为蒙尘生垢的老器。无形的边界迅速缩小,朝道观的中心——水苏——退去。

  玉贤闷哼一声,吐出口鲜血,仍咬牙吹篪,紧盯着邹觅不放。水苏不断捶打玉贤的胸膛、肩膀,仍不见他停手,万般无奈,只向全瑛央求道:“权郎君!你们别再管奴了,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,若你们都没了,谁来拯救被邪道坑害的修士百姓?!快走,莫要管奴!”

  全瑛见她去意已决,只叹气:“水苏姑娘,珍重!”

  水苏这才转笑,朝他们点点头。

  “珍重!”

  全瑛一手燃起用以转换时空的黄符,一手伸去拉玉贤,玉贤竟钻起了牛角尖,宁愿当肉盾活活被邹觅打死,也不愿后退半步。水苏见此,痛苦难当,遂深吸一口气,忽然尽全力将他向后推去。

  与其说是推,不如说是整个人撞在玉贤身上。

  说来也怪,她一个弱不禁风、只拿得动碗筷的少女,此时此刻却如有武神附体,力大无穷。玉贤七尺男儿,也被她撞得整个人往后仰倒。

  电光石火间,他惊愕地睁大眼,篪漏了一拍,宋徽安趁势抓住他的肩,将他带离愈来愈小的结界。

  结界彻底崩塌。

  真切观彻底暴露在现世。

  披头散发、狼狈不堪的少女面上挂笑,光滑的肌肤骤然老去干瘪,变为满脸褶子的老妇模样,继而腐烂骨化。

  转瞬之间,红颜化为枯骨。

  风一吹,人骨便尽数散为灰,与残砖碎木亲密无间,再分不清彼此。

  因法阵禁锢,她才得以在阳间存在这么久,维持整个结界运转的《道家录》甫一离开法阵,她自然也在瞬息间偿还了多得的青春与阳寿。

  “水苏姑娘——!”

  玉贤悲切万分,被宋徽安死死拽住。厉鬼的怪力优势尽显。宋徽安一手抱着全瑛,一手拖拽住玉贤,只等全瑛手中的黄符燃尽。

  然而,他们尚来不及松一口气,眼前便忽然一黑。

  阴森的虚无没顶而来,将三人尽数吞噬。

  那股虚无仿佛生着股凶意,喷薄而出的可怖威压化作实体,如灌入人脑的水银,镇得人头痛欲裂,几乎丧失神志。

  不止是肉身的玉贤,使用假身的宋徽安也在瞬息之间失去知觉。全瑛瘫软在宋徽安身边,动弹不得,水晶镜外的本体却仍关注着此间变动。

  “邹兄,你干嘛如此大费周章,先将人收起来便是。”

  白衣修士说着,抛了抛手中的锦囊法宝,慢悠悠地向邹觅晃去:“走吧。既然鬼修已经抓到了,我们便回去复命吧,出来有些时日了,是个人都累了。师尊们还等着咱们大功告成的佳音呢。”

  “好。我这就来。”

  邹觅应罢,遂欲御剑而去。冥冥中,却像有什么牵引着他,让他低下头来,俯视脚下的废墟。

  一地残砖败瓦。大火沿着可燃的废材一路烧过去。道观废墟陷入火海。

  方才还金碧辉煌的前堂只余一地烂碎木渣。神像金色的胎体转为焦黑,隐隐露出内里的人骨。

  一股莫名的烦闷涌上心头。

  也不完全是烦闷,他总觉得,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低声呢喃呼唤,带着无尽的哀伤。

  “怪了,这破神像都摔烂了,只有一具破骨头,有甚好看的?”

  他喃喃自语,遂摇摇头,御剑而去。

  捉住他们的法宝着实厉害,仅一瞬就将他们三人全部收住,威压出奇惊人,连全瑛分身上的神识也差点昏死过去。

  尚存一息的神识悄悄飞出道童躯壳,在其余两人身旁转悠。

  “玉贤先生,玉贤先生?”

  玉贤犹握竹篪,趴在黑漆漆的阴影里不做声。

  不得不说,他毕竟是仙门中最讲仪表的乐修出身,就连趴在地上,躯干四肢的曲直都恰到好处,体态既不僵硬也不软绵,十分得体。

  全瑛的神识在他鼻下一探。

  万幸,没死。

  神识又飘到另一边,戳戳宋徽安的脸。

  喜娘面已摔碎在地。厉鬼露出真容。比起玉贤,宋徽安陷入昏迷时的体态也不甘落下风。

  他竟是跪坐在地上昏过去的。直起的上半身随着低垂的头颅,呈现出一个优美的弧度,几乎能叫人想象出衣物下薄而美丽的肌肉。

  姿态颇有慵懒弄香兰的味道,不算结实宽厚的肩背如一柄薄刃刀,秀丽中带着难言的凌厉。

  全瑛想,他以这个姿势着陆,屁股和大腿准要疼死。

  且说宋徽安素喜洁净,将这具假身保养得极用心。

  他们出门逛夜市前,他甚至拿路上买的香片,融进清水,仔仔细细洁了面。他的脸颊嫩得像一汪有弹性的温水,任谁碰上都会爱不释手。

  若非为情况所迫,全瑛倒还真想趁着难得的机会,捏着宋徽安比常人凉润细腻许多的面颊,不放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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