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章
原来绝望是没有底端的，一浪接着一浪，总是能把他推向更深的深渊。
沈珺同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，如果沈炽一早就知道，那这么多年来，又该如何看待他。
是不是像看马戏团里的杂技演员，丑态百出，廉价又卖力，唯一的价值是能博得观众一笑。
“所以你一直讨厌我，就是因为早就知道我不是你弟弟。”沈珺同的眼睛又红了，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，落在那条不合身的裤子上，绽出一朵朵暗色的水痕。
“你让我走吧，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惹你烦。”沈珺同小声说道。
沈炽看着他，像是终于耗尽了耐心，冷声开口：“你想都别想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沈珺同委屈又愤怒，抬起脸来看他：“我走了你不是应该开心吗，反正你也很讨厌我，不想看到我。”
沈炽气得脸色发黑，可他看着沈珺同幽怨的小脸，顿时发不出火来，最终他抬手掐着沈珺同那张被眼泪打湿的脸，狠狠地掐了一下道：“小没良心，白收留你那么多天。”
沈珺同疑惑不解，他想不清楚沈炽这样做的缘由。
沈炽看了他一眼，用指腹擦了擦他眼睑下的泪水，说道：“你还没有好好报答我，就想这么一走了之？怎么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你得了，我沈炽的便宜可没有那么好占。”
“那你想干什么，我折住宿费还给你还不行吗。”
沈珺同心想，他只带了一千块钱的现金出门，交了旅馆的押金后还有九百块钱。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子口袋，这才想起来他穿得不是自己的裤子。
现在连九百块钱都没有了。
“没钱？”沈炽笑着看他，“那就好好呆在这，什么时候我说放你走，你才能走。”
沈珺同不傻，他知道沈炽是故意的，可他还是想不通，“你为什么要这样？”
沈炽将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。
“我做事情什么时候需要向你解释？”沈炽的脸上笑意全收，不动声色地看着他，继续说道：“非要解释的话，那就是我乐意。”
“可是我不乐意。”沈珺同的眼泪再一次决堤了，他说道：“爸爸和沈夫人说的话我都听见了，我就是个没人爱的累赘，我不是沈珺同，我是林贝。”
沈炽看着他又流了一脸的泪，眼睛红肿的像桃子，啧了一声道：“别哭了，难看死了。”
沈珺同哭得更凶了。
沈炽冷哼一声，说道：“沈容川喜不喜欢你就那么重要？你以为做他的亲儿子就很好？我没记错的话，这些年你回沈家的次数屈指可数，你从小到大他在你生命里出现过几次？为了一个沈容川，你至于吗？小土豆。”“可是我现在已经知道自己不是沈珺同了，我做不到还理所当然地赖在沈家不走，别人都说我是不要脸的野种，对着谁都摇尾巴。”
“谁说的？”沈炽的眸子暗了下来。
“早晚大家都会知道的，我没脸去上学，我要离开这里，你别拦着我。”沈珺同哭着说道。
沈炽终于忍无可忍，冷戾地看了沈珺同几秒，单手将沈珺同扛起来朝楼上走去。
“你放开我，放我下来！”沈珺同哭喊道。
沈炽将他扔在床上，大步走向门口，关门之前看了他一眼，低声说：“你不想上学，那就永远都别上了。”
沈珺同怔愣地瞪大了眼睛看他。
沈炽砰地一声关上了门，门外传来一阵离开的脚步声。
36“你什么地方我没见过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，沈珺同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出门。
有几次沈炽走进房间，发现沈珺同把自己蒙在密不透风的被子里，沈炽怕他闷坏，把他从被子下面捞出来，可下次进房间依然无一例外地看到沈珺同像寄居蟹一样缩进壳里。
窗帘被沈珺同自己拉得很严实，几乎无法透进阳光，无论沈炽拉开窗帘还是按下灯光开关，沈珺同都像是被光灼伤一般惊恐地大叫。
沈珺同不肯吃饭，哪怕被强行喂进去的粥也被他偷偷吐进马桶。
壁虎断了尾巴还可以再次生长，沈珺同却只能看到自己残缺的断处一天天发黑。
他失去了重要的尾巴，同时也失去了平衡，营养针能维持他的生命，却不能让他重获希望。
他躲进暗无天日的坚硬外壳下，找不到真正属于他的东西。
他知道不好过的不止自己一人，有几次他半梦半醒之际看到沈炽坐在他床头，看到沈炽熬红了的眼睛，他知道沈炽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，可他不明白沈炽这样做的理由。
有一次他梦到小时候的事，梦见他和那些被沈炽拆掉的玩具一样，身体变成了金属质地的零件，一块块地从身上脱落，他惊恐地哭喊，而沈炽站在旁边一脸冷漠地看着他，说：没用的东西就该丢掉。
我不是没用的东西。沈珺同听见自己破碎的声音，嘶哑，恐惧，他哀求沈炽不要丢掉他脱落的部件，胡乱地伸手去抓，可那些从他身上掉下来的零件就像失去黏性的纸片，怎么也无法安回到原本的位置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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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珺同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，如果沈炽一早就知道，那这么多年来，又该如何看待他。
是不是像看马戏团里的杂技演员，丑态百出，廉价又卖力，唯一的价值是能博得观众一笑。
“所以你一直讨厌我，就是因为早就知道我不是你弟弟。”沈珺同的眼睛又红了，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，落在那条不合身的裤子上，绽出一朵朵暗色的水痕。
“你让我走吧，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惹你烦。”沈珺同小声说道。
沈炽看着他，像是终于耗尽了耐心，冷声开口：“你想都别想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沈珺同委屈又愤怒，抬起脸来看他：“我走了你不是应该开心吗，反正你也很讨厌我，不想看到我。”
沈炽气得脸色发黑，可他看着沈珺同幽怨的小脸，顿时发不出火来，最终他抬手掐着沈珺同那张被眼泪打湿的脸，狠狠地掐了一下道：“小没良心，白收留你那么多天。”
沈珺同疑惑不解，他想不清楚沈炽这样做的缘由。
沈炽看了他一眼，用指腹擦了擦他眼睑下的泪水，说道：“你还没有好好报答我，就想这么一走了之？怎么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你得了，我沈炽的便宜可没有那么好占。”
“那你想干什么，我折住宿费还给你还不行吗。”
沈珺同心想，他只带了一千块钱的现金出门，交了旅馆的押金后还有九百块钱。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子口袋，这才想起来他穿得不是自己的裤子。
现在连九百块钱都没有了。
“没钱？”沈炽笑着看他，“那就好好呆在这，什么时候我说放你走，你才能走。”
沈珺同不傻，他知道沈炽是故意的，可他还是想不通，“你为什么要这样？”
沈炽将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。
“我做事情什么时候需要向你解释？”沈炽的脸上笑意全收，不动声色地看着他，继续说道：“非要解释的话，那就是我乐意。”
“可是我不乐意。”沈珺同的眼泪再一次决堤了，他说道：“爸爸和沈夫人说的话我都听见了，我就是个没人爱的累赘，我不是沈珺同，我是林贝。”
沈炽看着他又流了一脸的泪，眼睛红肿的像桃子，啧了一声道：“别哭了，难看死了。”
沈珺同哭得更凶了。
沈炽冷哼一声，说道：“沈容川喜不喜欢你就那么重要？你以为做他的亲儿子就很好？我没记错的话，这些年你回沈家的次数屈指可数，你从小到大他在你生命里出现过几次？为了一个沈容川，你至于吗？小土豆。”“可是我现在已经知道自己不是沈珺同了，我做不到还理所当然地赖在沈家不走，别人都说我是不要脸的野种，对着谁都摇尾巴。”
“谁说的？”沈炽的眸子暗了下来。
“早晚大家都会知道的，我没脸去上学，我要离开这里，你别拦着我。”沈珺同哭着说道。
沈炽终于忍无可忍，冷戾地看了沈珺同几秒，单手将沈珺同扛起来朝楼上走去。
“你放开我，放我下来！”沈珺同哭喊道。
沈炽将他扔在床上，大步走向门口，关门之前看了他一眼，低声说：“你不想上学，那就永远都别上了。”
沈珺同怔愣地瞪大了眼睛看他。
沈炽砰地一声关上了门，门外传来一阵离开的脚步声。
36“你什么地方我没见过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，沈珺同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出门。
有几次沈炽走进房间，发现沈珺同把自己蒙在密不透风的被子里，沈炽怕他闷坏，把他从被子下面捞出来，可下次进房间依然无一例外地看到沈珺同像寄居蟹一样缩进壳里。
窗帘被沈珺同自己拉得很严实，几乎无法透进阳光，无论沈炽拉开窗帘还是按下灯光开关，沈珺同都像是被光灼伤一般惊恐地大叫。
沈珺同不肯吃饭，哪怕被强行喂进去的粥也被他偷偷吐进马桶。
壁虎断了尾巴还可以再次生长，沈珺同却只能看到自己残缺的断处一天天发黑。
他失去了重要的尾巴，同时也失去了平衡，营养针能维持他的生命，却不能让他重获希望。
他躲进暗无天日的坚硬外壳下，找不到真正属于他的东西。
他知道不好过的不止自己一人，有几次他半梦半醒之际看到沈炽坐在他床头，看到沈炽熬红了的眼睛，他知道沈炽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，可他不明白沈炽这样做的理由。
有一次他梦到小时候的事，梦见他和那些被沈炽拆掉的玩具一样，身体变成了金属质地的零件，一块块地从身上脱落，他惊恐地哭喊，而沈炽站在旁边一脸冷漠地看着他，说：没用的东西就该丢掉。
我不是没用的东西。沈珺同听见自己破碎的声音，嘶哑，恐惧，他哀求沈炽不要丢掉他脱落的部件，胡乱地伸手去抓，可那些从他身上掉下来的零件就像失去黏性的纸片，怎么也无法安回到原本的位置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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